不会留下的。好在他还有个女儿,好在人间岁月没有那么短,但也不至于长到让他难耐。
因此梁易文这样的年轻人,十五六岁便缠上他,他喝茶,他也喝茶,他读什么书,他便也读什么书,比别人聪明,还比别人漂亮……
……程敬桥权当这孩子是耍他玩罢了。
他四十多岁了,对于年轻人而言,他差不多算要“年过半百”,算一个名符其实的“糟老头子”了。他凭什么要梁易文喜欢呢?那孩子生的高大挺拔,模样又是不可方物的俊俏,从他进校起女孩子们眼里就只有他,五年快过去了,女孩子们眼里依旧只有他。他凭什么会喜欢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呢?
程敬桥便想着,不可爱他罢,决不可多爱他半点。全由他去胡闹,由他去疯,哪日他玩得无聊了,突然间对自己没了兴趣甚至生了厌烦,自己也不可表现的太过难堪。就任梁易文纠缠罢,和小孩子一样,哪日他玩够了,觉得无趣了,便会把这玩具丢掉的。
程敬桥想至此不免得垂了眼眸,年轻人的心到底该怎么揣摩呢?满校园如花似玉的少女,他却偏偏要这棵昏黄枯瘪的树。花是好摘的,树你要如何呢?拔了它的根吗?
折了花,来年花还会开。可刨了树的根,它下一秒便死了。
梁易文倒是听说,经济院的老院长,企图把自己的妹妹撮合给程教授,还是程柔姝告诉他的。程柔姝年纪比他大一岁,女孩子心思缜密又神奇,她在上一次梁易文带着歹徒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就问过梁易文,“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爸?”
当然不是,我是……我是敬重他。
这姑娘没再多说他什么,不以为然又满怀心思,在某些点上实在有些像程敬桥。而当下他却给梁易文报告起了她爸爸最近的异常。
说是和一个阿姨频频出去吃饭,看起来是要给她找一个新妈了。
梁易文一开始是不怎么相信的,偶尔旁敲侧击地问了问程敬桥,先生都没做什么正面回答。后来梁易文再去找教授的时候,程敬桥便时常不在家了。
过了没多久程柔姝给梁易文说,他爸爸问她,同不同意爸爸再婚。
梁易文听了便气血上涌,忍不住要去办公室里堵程教授,拔腿就往对面的四楼跑,边跑还边往脑子里过自己的委屈——要自己专注于学业,可他自个儿倒是莺莺燕燕起来了,不是说不会再对谁动心吗,不就是反复用这个理由拒绝他的吗?可是那个阿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怎样都不好,而一个阿姨就怎么样都好?!
想到这儿的时候梁易文突然顿住了,他已经站在程敬桥的办公室门口,两手攥成拳头,那扇门就在他眼前,里面定然坐着他的先生,可能在看书,或者在批作业,煎过的茶叶滚在茶杯里,袅袅的烟腾开先生的眉眼。
这玉不给他,他便心心念念地想着,这玉不动心,却牢牢压在他的心上,也不动。于他而言的无动于衷,于己而言的不动明王,都是不动,却抑着梁易文的贪念成了痛苦,真想把那人毁了去,把他的无动于衷撕破,让颤抖又鲜热的内里被翻搅出来,不得不在他手上跳动和挣扎。
程敬桥对他怎样都不动心,对一个普通的阿姨却可以动心了。那一秒梁易文意识到,程教授也许是不能接受他的性别,或者不能接受他的年龄。再或者,既不接受性别,又不接受年龄。
他颓然地立在那里,直到门先打开了。
程敬桥显然是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那孩子却是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就要走。
程敬桥被这一眼剜的莫名且心慌,张口又去叫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梁易文转过身来,正要说什么,突然另一边走过来一个学生,程敬桥赶忙招招手,“过来,进来说。”
这一招又把孩子那点儿勇气给招碎了,很明了的,程敬桥是半点不想让旁人直到他们的关系的,最好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只狗能知道他对程敬桥的这般畸形病态的忘年恋,无所谓多少女生拜倒在程教授的讲堂下,无所谓多少人偏爱他儒雅温润的风骨,爱慕他淡泊简约的言谈,自己却似乎决不能在人前有分毫爱慕流出的!
这简直就是荒唐,自己再怎么去讨好,去纠缠,哪怕愿意为了他交付了自己的性命,这清高又毫无人情味的先生,也星点热意不会给他,哪怕那日他已经抱过他了的?!
梁易文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抖,他几步凑过去,贴近了程敬桥,程意图让位与他进来,可他一把抓住了程敬桥的手腕,程敬桥慌乱地看了一眼走过去的学生,那学生没发觉什么异样只是走过去了,而眼前的梁易文却似乎忍得青筋都要暴起,眉头也悲怆地皱着。
“我问你……”梁易文压低了音,悄悄话似得,却又满含着悲愤,“那日你同我做了,现在又是怎么想的?我若现在就要要你,你同意吗?”
“你……!”程敬桥一下倍感侮辱,被攥在别人手里的手也握成了拳头,那日他顺了这孩子,难道就可以由他如此质问吗?“我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