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琉璃。
元松疯狂地跪坐在地,地板将他的膝盖摩擦得皮肤出血他亦毫无所觉。他从背后环抱着琉璃的身子,让琉璃的尸体横躺在他的怀里。“琉璃!琉璃!琉璃!”血污沾得他一身都是,他维持这样的姿势哭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体都已经麻木了,才痴痴地说道:“琉璃,今生无缘,来世再会……下辈子,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元松放下琉璃的尸体,浑浑噩噩抓住了一个路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路人说:“这不是万花楼谋逆吗?彭明大将军领着谕旨说的。刚刚大家都见到,禁卫军把万花楼的人全部就地正/法了,连从万花楼被赎出去的人都被杀光了。”
“陛下……竟然是陛下杀了琉璃……”元松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天策军军营。
将士入门,一礼,禀道:“夫人,今天早晨,彭明领着谕旨查封了万花楼,禁卫军把万花楼上上下下数百人一个不留全部杀光了。”
“什么?”江慧燕眼前一阵晕眩,她艰难地扶着一旁的圆桌才撑起身子,“你说什么?万花楼的人被禁卫军杀光了?那琉璃呢?她死了吗?”
“回夫人,是的。万花楼的人是死光了。从万花楼嫁出去的人也被陛下一一查了出来,全部杀光,无一幸免。”
江慧燕疯了一样地大吼大叫,一脸痛苦崩溃的泪水。眼睛瞪得老大,青筋猛力暴现,那张花颜,平生第一次扭曲成这个样子。
“好他一个无生灭的狗皇帝!!!!!!!!!!敢杀我全家姐妹!屠我满门妇姑!连我已经离开了万花楼的弟子也杀光!我要他用子子孙孙来还!狗皇帝,你全家绝种,你不得好死!!!!!!!!!!”
然而,那天之后,双方却按兵不动。过了半年的时间,仍然没有人第一个开火。这场战争一日不引爆,骧王一日仍无法被彻底击沉。
晔王府。
吕郢墨分析目前的局势说:“半年前,父皇杀尽骧王的羽翼,是铁定了心,要跟骧王彻底撕破脸。半年过去了,骧王实力犹存,尚未倒塌。一切都是因为两者之间没有真正打起来。若情况继续下去,恐会生变。”
“没错。骧王的天策军一日犹存,骧王就一日仍是一个强大的王,不可能被连根拔起,完全扳倒。”姚暄夏同意。
“差在一个导火线上。”吕郢墨眼神深邃,主动看着他的眼睛,“没有机会,骧王不会真反,他们不会打起来,骧王不会真正完蛋。我们要主动创造一个契机,逼他反。”
“陛下不杀骧王,我们就制造一个机会让他杀。”姚暄夏笑着说。“不如就由广县县令段逸入手?”
“好主意。”
“这件事就由我去办。”
“好。”
舟车劳顿,姚暄夏只身来到了广固。广固隶属于齐郡,是一个距离临淄近的地方。
广县县令衙门外,一个清蓝色的男子就站在那里。那一抹清冷的影子转过身来,万千落雪铺遍白色大地。刹那间,绝代风华。
“段逸大人。”
一个男人从衙门行出来,正是段逸。段逸轻轻作揖,他亦回礼。段逸见他装束不凡,知他不是寻常人,“在下正是。敢问公子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晔王的人就够了。”姚暄夏取出一个令牌,上面有武威“晔王府”的字样。
“晔王?”
“对,晔王是骧王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最佳的朋友,所以,我是段逸大人的朋友。”
一提起“骧王” 名号,段逸顿时怒从心起,“一提起骧王,就教我七窍生烟,无名火起!”
姚暄夏走近了他,看着他道:“据我所知,当时告发骧王,陈数天策军罪行,荆赋与大人是首当其冲者。荆赋是青州刺史,位高权重,家底丰厚,自是敢言。而大人不过是区区一个广县县令,如此敢言,若是骧王拿大人开刀,大人恐怕无力自保。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我当然不怕死!”段逸顿发雷霆之怒,“即使我是一个小小的广县县令,我也要把骧王参死!只要能够将骧王大卸八块,把天策军碎尸万段,要我一万条命都可以!”
姚暄夏脸上有认真的神色,“可以告诉在下理由吗?”
此时,段逸突然悲愤交加,痛哭流涕。
“那时候,白巾军在青州起事,我们官僚按照习常做法,都是先一步撤退的。刚好适逢我在外地出差,家人全都寄住在临淄的朋友家,我走掉了,他们走不了。”
“白巾军没有为难他们,他们在伪齐的统治下依旧过得好好的。到后来,天策军打进来,我的家人就全部都被杀光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儿!被那群根本不是人的禽兽围起来轮/jian啊!jian了三天三夜才杀!”
段逸用尽毕生的力气咆哮:“青州像我这样的人,恐怕千千万万。有谁不想让骧王死?只要能向那一群狗东西报仇,我这一条命豁出去又如何?在奏书递上去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