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在一块喝酒吹牛逼,我们这个名叫「掏粪女孩」的大杂
烩乐队都会随机性地丧失生命体征。然后大波就会冲出来力挽狂澜。「还想不想
肏屄了?还想不想挣钱了?啊?还有没有最起码的人格尊严啊?」他捏着暴突的
血管,拎一个尺八长的注射器,把混着荷尔蒙、铜臭和大粪的玩意儿毫不怜悯地
射入我们体内。这次也不例外。周四周五两个晚上都耗在了排练房,周六又是四
五个小时,直到鼓手哭着说「再你妈敲下去,晚上胳膊该抡不起来了」,大波遂
才作罢。这个魔鬼。
而在我们这个时代,真正的魔鬼是「PK14」,特别是雷坛坛在酒吧后台给我
们放了两首小样之后。比起上一张《上楼就往左拐》,这几首新歌的进步无法用
言语来形容。毫无疑问,他们步入了大波所说的那种轨道。据雷坛坛说,新砖的
后期混音已在瑞典完成,九月份就能发,之后还会有个全国巡演。除了一声「操」,
大波再没说一句话。当晚我们演了三首,谈不上好坏。因为跟真正的主角相比,
我们这个暖场乐队实在有些滑稽。Livehouse里忽明忽暗、水泄不通,这大概是
开业以来人最多的一次,连一向喜欢热闹的陈瑶都抱怨太挤了。令人意外的是,
我竟在台下见到了李俊奇。
这货挽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大胸女——还他妈带点婴儿肥——至于是不是女朋
友我就不清楚了,如果她伸出手说「你好,咱们在小树林里见过面」,我也丝毫
不会惊讶。当然,大胸女并没有伸出手,倒是李俊奇给了我两拳。他吼道:「不
错啊,哥们儿!」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星期天恰好是陈瑶生日。中午带她去吃麻辣烫,随便揣了俩糖油煎饼。此君
狼吞虎咽的样子老让我想起去年秋天在小宾馆里被逼吃煎饼的事儿。那个狂风大
作的早晨,在陈瑶的鄙视下,我怒吞了一个半煎饼。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觉得
把眼前的六个都消灭掉也是小菜一碟。结果,我终究是吐得一塌糊涂,直到晌午
嗓子眼里那股甜蜜的油炝味都挥之不去。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种事儿毫无办
法。晚上生日聚会在校宾馆。也没多少人,陈瑶的几个舍友,「掏粪女孩」全体
成员,加上电音论坛的俩熟人,正好凑一大桌。原本我以为陈瑶她妈会来,谢天
谢地,是我庸人自扰了。
然而,蛋糕姗姗来迟令人无比蛋疼。
从七点到七点半,我们坐在散发着学术气质的豪华包间里,除了对喷唾沫竟
然无事可做。也幸亏乏善可陈的装潢和著名的杀妻案提供了些许精神支持,大家
才不至于把如坐针毡的饥狼饿虎形态表现得过于赤裸。用不着害臊,在学生时代
发生的所有聚餐都是这么一个形象,无一例外,也不该有例外。不过蛋糕这茬怨
不了我——虽然劳陈瑶提醒我才想到订蛋糕,当我问去哪儿订时,她却不容置疑
地表示早就订好了。所以半个钟头里,我女朋友跑出去打了好几个电话。愤怒之
下,她连我「要不先吃饭」的建议都置之不理。手机再响时,陈瑶冲我招招手说:
「到校门口取一下呗。」
送蛋糕的女孩很漂亮,就是稍显年轻了点。尽管还不至于被人当作童工。令
人尴尬的是,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愿交出蛋糕,非要看什么收据。于是我在前面走,
她在后面跟。作为一名负责任的消费者,我难免对他们在时间把握上的延迟提出
了批评。她似乎嘟囔了句什么,我也没听懂。进了宾馆大楼,女孩突然喊了一声
严林。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走上前来问:「你就是严林吧?」我简直目瞪口呆。
明亮的灯光下,这小胳膊小腿儿小身子骨撑着的小脸儿上露出一抹熟悉的笑。
然而陈瑶从未告诉我她有一个妹妹,甚至从未提到过。直到切完蛋糕,身旁的这
个鬼马小精灵都会时不时地让我惊讶一下,我老觉得她类似于某种凭空蹦出来的
东西。陈瑶倒是难得的一本正经,直至一坨蛋糕糊到了她的脸上。
一片混乱中,我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自然是母亲。她怪我这周咋不打
电话。我愣了愣,说正准备打呢。「得了吧,」母亲叹了口气,幽幽地:「妈也
不指望你惦记,倒是你,好歹也给家里报个平安。」
我吸了吸鼻子,说知道了。
「别光知道,我看你呀,就是记性不好。」
除了笑笑,我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吃饭了吧?」母亲终于也笑了笑。
「正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