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很成问题,但做东为大嘛,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陈瑶自然屁颠屁颠的,体育课没上完就跑宿舍洗了洗澡,她要香喷喷地迎接即将到来的大餐。
十一点半不到,我俩就跑川菜馆要了个二楼包厢,给母亲打电话,她说有个表要填,可能还要等半个钟头。
于是我俩就等。
结果服务员催了两次,过了十二点母亲都没能到。
我以为出了啥事,赶快给她打过去。
母亲一切正常,反怪我俩心急。
我说不是我俩心急,是店家心急,再不让上菜,就该被赶出去了。
说这话时我早已饥肠辘辘,而陈瑶在一旁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就差去啃一次性筷子了。
「点菜了没?那就先上凉菜呗,路上实在太堵了……快到学院路了……你看看你俩,蹭个饭不等东家到!真不知道说点啥好……」
几次停顿后,她突然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足足有半分钟都没能组织出正常语言,「……不行了不行了,要笑死我了,你俩啊,快吃饭吧,小票留着,回头找我报销,我这正忙着,啊……」
话没说完,她又开始笑。
陈瑶一脸迷茫,我大概比她还要迷茫。
我知道这是愚人节,但我没想到对母 亲来说这也是个愚人节。
一如既往,母亲基本上每周都要打电话来,但频率明显高了些。
我宁愿是太闲的缘故,当然,这是自欺欺人。
虽然母子间并没有什么迫切的亟需交流的信息,无非是我谈谈学业、谈谈校园生活;母亲说说剧团、说说家里那些事儿。
但作为一项习惯,两年多来这个电话己像吃喝拉撒那样成为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曾经我吐槽她之所以打电话来只是为了确认下我没去搞传销,母亲哈哈大笑。
现在呢,她也笑,只是沉默,犹如盖玻片间的气泡,总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跑出来,怎么挤也挤不干净。
有时候说起话来欲言又止,不光她,我也是这样,像是被老天爷捏住了喉咙。
好几次我都想说一些小说或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话,诸如「妈妈我爱你」
或者「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之类的,但如你所知,既然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话,我当然没能说出来。
三月二十七号突降暴雪的那个晚上,我接连叫了两声妈,那些攒出汗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刹那消失了。
母亲嗯了下,笑了笑,有些湿滑——我也说不好,又好像有风,忽远忽近的,无从捉摸。
但愚人节搞这么一出,破天荒头一遭,匪夷所思。
小半年不见,陈若男蹿高了一大截,少女曲线初现,甚至整个人都好像白了些。
既使如此,比起同龄人来,她这发育也够晚的了。
但陈瑶说这个妹妹生来身体不好,现在硬得跟铁蛋一样,够不错了,夫复何求?这话说得火药味十足,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同印象中相比,小姑娘害羞了许多,以前一直你呀你的,现在连你呀你都不说了,让人忍不住揣测这是不是青春期付出的必然代价,不过嘴还是刁钻,只是抬起杠来脸红得更加理所当然了。
陈若男说她现在住了校,两周回家一次,干点啥都要先给她妈打招呼,稍微开点小差她妈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真没把人憋死。
我说这是养猪,「你就是头猪」。
她竞没反驳,反而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周末嘛,逛了逛大学城,又在校园里晃了一圈儿,最后跑镇上吃了顿驴肉——这也是我们这小地方唯一称得上「有特色」
的东西了。
买橘子回来时,姐姐正在接开水,妹妹悄悄对我说她也要到澳洲留学了,她妈同意了。
「真的?」
我问。
她点了点头。
这头点得并不得意,事实上连高兴还是失落都瞧不出来。
饭间,就陈瑶上卫生间的功夫,我问陈若男她家谁在澳洲,她反问咋了,我说就随便问问呗,「哥也想留学呢」。
这么说着,我没忘给她夹菜。
她看我一眼,一声没吭,誓死不吭。
直到上公交车时,她才在姐姐的提醒下,冲我挥了挥于。
就那一瞬间,我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乃至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奇怪在哪儿,偏又说不出来。
自打海选赛铩羽而归(当然,主要责任在我),乐队就一直处于搁置状态。
大波忙着论文答辩,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事,连排练都停了。
如果不是沈艳茹打电话来,再过一阵我会忘了这茬也说不定。
她问我们到底什么想法,关于乐队。
老实说,我们——起码我,还真没什么想法。
她就给我举了几个乐队运作的例子,涅磐、石玫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