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暗地,连热包子的事都抛到了脑后。
晚饭倒没忘了吃,和父亲、奶奶一块,就他斟酒的当口,我抹抹嘴又回到了书房。
几个小时下来,可以说快打吐了都。
正当我琢磨着要不要看部电影缓一缓,或者上QQ聊会儿天时,门被叩响了。
母亲叫了声严林。
我没搭茬。
她又叫了声。
我只好哦了一下。
她说:「老钻里面干啥呢,你奶奶说在屋里闷一天了,你要再这样,电脑可就没收了啊。」
我想继续「哦」
一声,没能「哦」
出来,但马上鼠键并用又开了一局。
不想母亲很快折回来,「听见没?」
她敲敲门,嘀咕了句什么,随之嗓音又飞扬起来:「还真拿自己个儿当小孩啊。」
初十我起得很早,早到令尚末出门的父亲大吃一惊,他说:「哎呦,今儿个我可没敲门啊!」
母亲倒很淡定,她委婉地表示是时候收拾收拾状态,迎接新学期了。
洗漱完毕,就我跟房间换衣服的当口,父亲出了门。
母亲让他开车去,他说开车骑车不都一样。
打我门口经过时,他敲敲门,吼了句:「难得!」
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直到几分钟后客厅的电子钟报时八点整,我才意识到自已是个多么勤快的人。
对我的早起,奶奶很惊讶,她一连「哟」
了好几声,最后呵呵笑着说:「不小了,也是要成家的人了,再这么睡懒觉可就不像话了」
接着,她就说起了老黄历,村子里的谁谁谁十三四岁就娶媳妇,怎么怎么着。
我当然无言以对,只好充耳不闻。
倒是母亲搭腔说,这都是些老封建,十三四刚发育,正长身体,哪是结婚的时候,再说时代不同了,现在的人啊,三十之前都是小孩。
「不过,就是小孩也不能天天赖床啊。」
她瞥了我一眼。
我嗯了声,埋头喝了一大口粥,好半晌才抬起 头来。
我琢磨着应该说点什么。
瞅瞅奶奶,瞧瞧母亲,我问咋现在蒸包子。
「还能咋,再放饺子馅就酸了呗。」
母亲眼都不抬,很是冷淡。
我只好笑笑,掇块莲菜,又咬了口包子。
一下午都耗在王伟超的牌桌上,满打满算输了五六十,母亲来过一次电话,或许激战正酣,也许是没听见,牌局结束时才发现有个未接来电。
烟雾缭绕中,呆逼打了一个漫长的哈欠,完了,挥一挥衣袖,提议大伙喝酒去。
我说我又要扫兴了,还故意阴沉个脸,道了声有事,就熘出了门。
众逼大骂,天雷滚滚。
晚上父母回来得都挺早,母亲笑着说今天郑向东请客,难得。
奶奶也很惊讶,问真的假的。
父亲笑笑,骂了句什么。
我不知道小郑的抠门竟如此天下闻名,我瞅瞅父亲,再瞅瞅奶奶,把自己摔在沙发里。
「真不知说你啥好。」
母亲径直走向我,挽起袖子,又迅速放了下去。
陈宝国的方脸适时出现在屏幕里,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十分魔幻。
「还有,给你打电话咋不接?」
说这话时,她没看我。
我不知说点什么好。
母亲上了趟卫生间,之后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就拾掇了几个菜,加上凉拼盘,也算丰盛吧。
父亲兴奋得莫名其妙,非要拉着我喝两杯。
当然,我谢绝了。
倒是母亲,自告奋勇地抿了几口。
她头发扎了起来,一缕斜刘海长长地挂在耳后,什么东西于说笑间在那张光洁的脸上跳跃。
好半晌,母亲问咋了,我才吸吸鼻子,撇开了眼。
笑笑说不咋,许久又补充道:「头发长了。」
饭毕,一家人坐沙发上看电视。
母亲在一旁唠唠叨叨说了一些话,我都点头称是。
反是父亲看不下去,撇撇嘴:「你也不嫌烦,真是老了。」
陈宝国的脸很方,戴上帽子时像个机器人,很让人出戏。
他纠集一帮人搞殿试,其中就有董仲舒,不想,后者的脸更方。
别无选择,在威严的大殿里,董甩了甩方脸,开始自我推销,讲为啥挖掘机他家的最强。
一时袖筒翻滚,唾液四射。
不难想象,这位演员在片场,面对百十来号目光时,会如何故作从吞地调整姿势,以便使那张方脸看起来更为慷慨大义。
而父亲很吃这一套,他抿着小酒,频频点头称赞。
他说:「咱们国家强就强在这里!」
奶奶的注意力则放在猪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