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我的脑子也在飞速运转:那
个桥洞就默认跟男厕似的,现在我和余大爷在桥上,蓝裙女人从壕沟上来,就得
扒开杂丛,肯定得有动静,一定会被我们发现,她肯定抹不开面出来。我要是不
紧不慢地跟余大爷唠嗑,一是她绝对不会出来,二是给她一种我问心无愧不慌忙
逃跑的感觉。
而这句话正好说到点子上,余大爷哈哈大笑,笑得都露出缺了几颗的上排牙,
牛大的眼睛,现在笑得都快没了。
我这个余大爷啊,会骑马,五六岁的时候我老看见他喝完酒没事儿在村里骑
马……现在管得严不让随便骑了,他就偶尔驾着马车来回去大地干活,或是送苞
米杆子啊,帮三个超市和小卖铺送货啊,冬天上城里卖煤啊等等。他不是为了挣
这点儿钱,就是想骑马过瘾。
看大爷高兴,我就继续给他喂话,不能把话撂下来这么早啊,这戏还得等会
收场。
「大爷,您驾着马车干嘛去了?」
「这不礼拜五,儿子一家回来了,孙子想吃苞米,多掰点儿,让他们尝尝新
鲜。」余大爷指指车上的麻袋,我一看,还装了不少。
「大哥回来了!那我明天得上您家吃饭去。」我打着哈哈,顺便一瞟发现余
大爷板车上正好有一个被掰断的细玉米杆,尺寸正好,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直接
走过去拿过来,就蹲在桥边安车链子了。
「你小子,知道家里做好吃的就来,哪回都没亏着。」
「我可老久没吃到大妈的炸酥肉了,哈哈,记得小时候,大哥跟我都爱吃,
俩人你一筷我一筷,吃着吃着还急眼了,就因为只剩一个了,都想吃。」说话的
工夫,我把车链子挑到轮上,抓住车蹬往回倒转几圈,搞定!
余大爷嘿嘿一乐没说话,我站起来,看他伸手从阔腿黑纱裤的左兜里掏出一
个小方便面袋儿,从右裤兜里摸出来一个团得皱皱巴巴的小白塑料袋,打开,里
面是一小摞整齐的长方形纸片。
「小子,怎么样啊,还没对象?」卷烟丝毫不耽误余大爷唠嗑,一听到对象,
这回轮到我的神情落寞了。
「不着急,急也没用。」我耸耸肩,不以为然。这唠着唠着,我也不紧张了,
心焦意乱全都烟消云散了。
「还不着急啊,你爸可没少跟我念叨处对象的事儿。」抽出一张纸片,打开
方便面袋儿,余大爷顺着一角轻轻往纸上一倒,一簇簇金黄色的烟丝便铺散开来,
有点像切得很细的皱巴巴的榨菜。
「念叨有什么用啊,顺其自然,我妈没事也给我联系相亲,但我……不感兴
趣。」大学期间我只喜欢过两个人,一个对我没兴趣,一个……说放不下前男友,
我果断放弃。
两次心动,连花都没开一朵,直接枯萎。
「你学校里不也有一两个年轻小姑娘嘛,处处,大爷知道你是不会留咱们村
的,你也可以去女方那边一起闯闯,当个高级教师啊,俩人一结婚,都是老师,
再补补课,这都好日子。」
大爷不紧不慢,把烟丝靠一边铺均匀,保持尾部稍微大一点,头部尖尖的小
一点,从斜角开始卷,边卷边把烟丝压实,顺着斜角将整个烟纸卷起。马儿在原
地有点不安分,板车有点摇晃,可大爷这手一点儿都不抖,将烟尾的部分叠进去
做一个封口,最后伸出舌尖来回一舔,纸烟卷就完成了。
「我也想啊,这不……没有感觉吗。你看咱家我哥和嫂子,情投意合,俩人
感情多融洽,结婚四年都没怎么吵过架,还生了俩儿子,我净随礼了……这事儿
不能将就凑合。」我碎碎念叨着,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酸啊。
「诶,也是,不能将就,这也得看眼缘,慢慢来吧……行了,不唠了,我得
回家了,你有啥事你忙去吧。」余大爷点上烟,衔着烟头吞云吐雾,贼潇洒。
「对了,我还得去买酱油呢,走了啊大爷,您慢点赶车啊。」
「走吧!啪!恰!」
刺耳尖锐的响鞭,声若洪钟的吆喝,非常有节奏的马蹄音,余大爷一车一马
一鞭,还抽着跟烟,慢慢驶向远方……也许这就是惬意吧。
而我一个大跨坐上车子,脚下一蹬,顺坡冲刺,看似悠然,实则我在内心狂
骂自己:你干嘛呢?你他妈哪有工夫在这儿领悟人生呢!桥下面就有个人不知道
吗?!你这心可比屁股还大呢!
我没敢看后面,绝对不能回头,回头就有破绽。此刻,我如释重负,就算她
现在出来能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