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谢初曦又被道袍从上到下围得密密实实的,一丝风都漏不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栖梧带着他飞出密林,两个人在树枝间腾挪跳跃,时而向上纵起,时而向下跳跃,谢初曦却不再觉得害怕,心情如同飞扬起来一样,愉悦至极。
他还会夸赞:“你好厉害!”
栖梧飞起来广袖长袍乱舞,飘然若仙,浑身上下都沾染着一股仙气,只有面皮上还带着抹红。他抱紧了怀里的人,轻功运得愈发Jing妙,飞跃上了屋顶,却连声音都没发出来,足尖上简直没带力道一样。
谢初曦眨巴着双眼问:“你要送我回去么?”
栖梧道:“嗯。”
谢初曦便笑,“那屋子里有些气闷,咱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说话。”他探出舌头轻轻舔了下对方的喉结,“顺便让你同我交待一下你的罪行?”
栖梧呼吸一乱,轻轻“嗯”了一声,清冷的眸子四处扫去。这夜极黑,才下过小雨,乌云散了,月亮还未冒出头,苍穹上只有些或明亮或黯淡的星辰。而他这一眼看过去,立即找到了最合适的地方。
谢初曦等被他带到一处地方,才将头彻底探出来,左右看了看,有些想笑,“这是一处塔?”今日进城时他就没少看到塔,大大小小有十几座,从高度上来看,像是最高的那一座。“还是座佛塔,你一个道士,选这种地方,岂不越了界?”
栖梧抱着他坐下,道:“不算。”
待在这么高的地方,谢初曦原本该害怕的,但因为被男人的双臂牢牢抱着,他便没有了丝毫恐惧的心理,反而觉得这里风大,被吹得格外凉爽,几日赶路积攒下来的暑气全都被吹散了。谢初曦靠在他怀里,极是依恋的模样,“你功夫真好,抱着个人还飞得稳稳当当的。”他抬眼看着对方,“原来你在这里也撒了谎,你练的功夫,根本不怕破身。”又故意皱起鼻子来,“你不会早就破身了吧?”
栖梧垂着眼睫看他,眼神中的清冷早被温柔所替代,整张脸看起来愈发柔和。其实他五官太过摄人,若配上冷意,便教人觉得不好亲近,不敢亲近,而此刻温柔起来,又让人看得连心都要化了一样。栖梧道:“第一次是同你。”
“当真?”
“当真。”
谢初曦便笑了起来,极愉悦又有些小得意的样子,亲了亲他的嘴角,问道:“你如何会待在那密道里?那日的你好像失了神智一样,浑身也冰凉凉的,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他脑瓜子飞快地转动起来,“难不成你便是几十年前单挑武林盟的那个小道士?可你脾气好得很啊,不像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而且如果当真是你做的,武林盟该传的就不是你如何厉害,而是你如何美貌了。”
他分析得极为认真,栖梧却为其中的夸赞而感到胸口发热。他从小长相便好,旁人总是惊叹着盯着他看,可并未让他产生什么优越感。
只因为旁人见不到的地方,长得实在很糟糕。
栖梧道:“那当真是我师弟,他回山后不久,向往着更高的武学成就,练了被师门禁忌的武功,然后变得性情大变,开了杀戒。”
谢初曦想了起来,“你曾说你下山过一次,便是去制服他?”
栖梧道:“是。他先在门派内杀了一个弟子,但都未曾疑心在他身上,只因为他平日虽然脾气不好,但性格爱憎分明,那弟子又未犯错,没理由被他杀害。他后来下了山,又犯了几起杀孽,终于被我们察觉到了,我便下了山。”
谢初曦听得有趣,问道:“他先前已经很厉害了,练成了魔功岂不更厉害?你师门便只派你一个人去的吗?他们怎么不担心你打不打得过?”
栖梧抿了抿嘴唇,对上他充满好奇的视线,脸颊竟微微有些发烫,“那时候……我已是掌门。”
谢初曦惊得瞪大了眸子,“你是掌门?是苍城派的掌门?”见栖梧点头确认,更多问题冒了出来,“你那会才多大年纪?怎么能当上掌门?那你、那你未免也太厉害了!”
他眼睛几乎藏了星星,全是崇拜。栖梧大概从未这般害羞过,整个人都稍显不自在,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道:“那时候我二十二岁。我生在苍城山,入师门早,三岁便入了。”
“好厉害!”谢初曦一个劲地夸赞,宛如他不是皇帝,而是一个没见识的山野村夫一样,连声夸赞到栖梧愈发不好意思。谢初曦伸手轻轻揩了下他的脸皮,品味了下上面的热度,这才笑嘻嘻地道:“那你下了山,便将他打败了么?”
栖梧轻轻点头,“虽然受了些伤,但还算顺利。”
“没教他以命偿命?”
栖梧道:“派中给受害者都作了赔偿,征得同意后,便将师弟关押进了门派的牢笼里。关了半年,我一直在寻找为他散功的法子,但并不顺利。半年后的某一日,他挣脱了钳制他的大锁链,引起了门派的恐慌。”
谢初曦脸上露出担忧来,“那该怎么办啊?”好像这事是当下发生的,早已忘了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
栖梧道:“他伤了好些弟子,在关押时,他又不知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