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太子前十几年过得不好,算起来被很多人甩过脸色,但是甩完之后还能整头整脸的站着的,倒也真没几人,满打满算下来,有三个。一个他妈,一个他爹,还有一个就是沈昀。
去年秋天于林啸刚入伍,还没来得及称王称霸,上来就被沈昀给了一个下马威。
于林啸以前没当过兵,不了解军营的严苛,做事又幼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和军务的人起过争执。而当时的沈教官可没有现在好说话,一言不合就是越野三公里,负重十圈半。
那时候因为手机的事情,于林啸和人起了口角,指着军务小战士的脸,骂人书呆子傻叉。
别说沈昀当时不知道他的背景,哪怕就是知道,估计也不会惯着他。
那天集训完毕,沈昀给于林啸单独加训了十公里越野跑。绕着山,从脚跑到顶,再从顶跑到脚,上上下下来回好几圈。全程下来于林啸汗流浃背,整整跑到后半夜,满身满心都是不服气,跑完把衣服一脱,砸在沈昀身上就要走。
沈昀什么脾气,反手就把于林啸又揪回来,后者体力不支,气得只能翻白眼。
“不喜欢穿衣服,那就别穿了,在外面凉快一宿吧。”撂下这句话,沈昀就把宿舍门一锁,开着巡逻车带着衣服走了,于林啸追也追不上,只能瘫在地上干瞪眼。
北方的秋天不比西南,不下雨,干冷,容易忍受。只是再怎么说,毕竟也是均温十几度的北方秋天,光着上半身在水泥地呆一晚上够折磨人的。更何况于林啸刚剧烈运动完,满身大汗,小风一吹,那是呼呼往每一个毛孔里灌。
一直以来自认身体素质倍儿棒的于林啸,第二天窜稀挂水一条龙,从此便记恨上沈昀了。时不时就要撩两句sao,讨沈昀的嫌,小学生似的。尽管训练出Cao成绩都很好,但就是和沈昀反着来。
不过在那之后,于林啸确实也对军务的战友尊重了许多,臭脾气也改了许多。所以沈昀倒也没再拿他怎么样。
而他有个毛病,就是非黑即白、看事情很极端。对沈昀的第一印象的不好,导致他老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沈昀,凡事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和他玩的不错的战友都劝过他,说沈教官自从做了教官起就是这个脾气,眼里容不下沙子,把战友看得比自己重要。不然何以于林啸挑衅那么长时间,沈昀却从未像一开始那样发火呢。
其实他心里也不是不明白,但就是死犟。气性大,小孩子脾气。
周日下午三点十二分,沈昀刚走不久,于林啸没人相地躺在沈昀公寓的沙发上,把这一整年关于沈昀地记忆完完整整回放了一遍,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好像应该讨厌他来着。
于林啸从来不信做爱能做出感情,除此之外,也只是寥寥几次喜欢过别人。但是那种喜欢很淡很淡,风一吹,就要散了。
他对沈昀又是什么感觉呢?于林啸微皱着眉,有些疑惑,有些烦恼。
沈昀摔门、冲他发火,他应该生气才对。
但是此时此刻,于林啸胃里饱足着两人共食的火锅,身下是笼罩着沈昀气息的柔软沙发,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在超市的时候,冷气开得很足,沈昀穿着他的外套,轻轻地要求道:
“买点芦笋吧。”
太奇怪了,于林啸想。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竟让他觉得悲伤。这突如其来,又迅猛而去的微妙情感,让他一下子想起穿蓝白小花睡衣,安静地织毛衣的、五官已经模糊的母亲。
而恐慌随之而来,他立刻便意识到自己父亲对这段婚姻的态度是多么反常反复。
他想要什么?
于林啸其实很聪明,而且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更多的时候只是懒得去思考。因为很多事情就算懂,也没有办法解决,而懂太多只会徒增烦恼,并且伴随着沉重的无力感。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头的声音不算苍老,但仍然带着令人窒息的威严,令人不禁连心里出格的想法都克制起来,否则便显得大逆不道。
他没等于林啸开口便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于林啸也不是吃素的,就算面对的人是他老子,语气也非常稳:“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双性人只能给于家生儿子,不能进于家的大门。”那头的语气漫不经心,十分慵懒,却能让于林啸立刻火冒三丈。
“他已经进了,“于林啸沉声道,“我们领证了。”
“那是因为于家的长孙不可以没有名份。”他说于林啸领的证只是一张废纸,随时可以毫无痕迹的撤销。况且只是领证,没有大肆Cao办,哪里算得上进门。
“你又对他感兴趣,何乐不为呢?本来我也打算给你找个双儿生儿子。”双性人生的孩子比较健康,而且离婚没那么大社会道德的负担。
于林啸捏着手机,满腔的焦灼几乎烫伤喉管,却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你是于家独子,事事要为家里考虑,知道吗?”于老将军那边传来清脆的茶杯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