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着曾多次问自己的洛书,那位身世莫测的洛前辈,在洞中能照顾他们一二。
他这么多年,只求过两次人。
第一次,是求掌门收他为徒,以根骨极劣的末等资质拜入师门。
第二次,是求洛书能对他的师门庇佑一二。
其实他与洛书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入得他的眼,思来想去,便归到了木尽身上。
他的这个小师弟,资质绝佳,悟性超绝,不仅是机关的奇才,亦是习武的奇才,而样貌,亦是一等的。不是俊逸逼人,而是清秀澄澈,心思纯净,赤子之心。
他见过洛书青年人的相貌,起先是想到了旁的地方去,不自觉便有了些敌视。
后来经过几次交谈,才发现自己是想多了。
洛书两次对他说,可以帮他完成他的遗愿,他说的都是庇佑师门。
其实说起来,洛书与他师门最大的交情,也不过是关于幽冥令的情报,洛书算是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可是这人情,却远远不足以专程来替他完成些什么愿望。
可是他别无选择。
隐门上下皆沉溺于机关阵法,复杂难解的机关可一眼看出究竟,可是这人心,却比机关不知难解多少倍。
隐门不是没有交好的门派,但是他保不准会不会有人有别的心思。
他知道,隐门也不是没了他就不能活,最多不过是再次回到深山老林之中,可是他受不了,自己的同门明明可以靠一身之技锦衣华服,却不得不蜷缩老林吃糠咽菜,他更受不了自己可以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的小师弟,一身荣光尽数被埋没。
只有洛书。
木卓幼时历经风雪,长时将整个门派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一双眼睛比谁都亮。
虽然有些怒意,但是让他无奈着安心的,是他能感觉到,洛书对他们师门的技艺根本不稀罕。
这个人很奇怪,他看不透。
他不知道他的来历身份,不知道他的师承武功,甚至不知道他的真正年岁——为何会有孩子般的纯粹与天真,亦有老人历经风霜雨雪的沧桑与洒然。
他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完成的愿望、想说的话。
其实他知道,洛书想听的是什么。
他看出来了。
他木卓,对小师弟的心思已经不仅仅是师兄弟之情。
说来好笑,用情极深。
这满门同门心思单纯,竟然无一人看出,却偏偏被一个外人看了出来,还问他,要不要说出来,要不要带话给他。
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动了。
要带着遗憾,将他的思恋永远埋在心底吗?
可是结果只能是,是。
那爱意与欲求都是他的,凭什么要让小师弟承担?
……
木卓深吸一口气,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将纷纷扬扬的思绪撕扯开。
他望着因失血与脱力而微微颤抖的双手,自嘲地笑了笑,心道他大概确实是大限将至,在这关头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木卓穿过重重尸体,四下观望。
不知为何,沉眠于石壁上的血虫在他这样大的动作中也不曾醒来。
他温热的血ye原本是唤醒血虫的一剂猛药。
这应该算是好事,却让他心底隐隐不安。
这些小虫子对危险再敏感不过,能让它们放弃进食本能的,只有更大的威胁,比如死亡。
木卓沉了沉心思,将角落处的石壁一寸寸按过,最终找到了一扇石门的机关。
木卓用力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其实不算是很难的机关,但是在他现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有些棘手。
木卓拿出一块桂花饼,也没有水,便含着慢慢等它化开。
这还是洛书给他补充体力用的,小师弟和洛书都喜欢这种甜腻腻的食物,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却没想到用在了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块桂花饼下肚,眼前真的清明的些许。
木卓连忙开始解机关。
他一边解着,一边盘算着这次幽冥宝藏里不对劲的地方。
起先,是奇怪的雕刻痕迹。
应该是数百年之前的宝藏,最近的的雕刻痕迹却在五年之内。
或是有人已经先他们一步进了来,或是这个幽冥宝藏在五年之内还在建造。
除此之外还有血虫,在穹国境内,根本不应该存在。
理应是有人专程带来培养的。
这种小虫子杀伤力极强,但是在穹国的环境根本不适合他们生长。
那将血虫引来的人,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莫非就是为了用在这幽冥宝藏上?
还有在宝藏中的机关,究竟是何人所制备?布置这些机关,需要的时间极长。
……
木卓一件件地想着,手下动作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