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痛饮了三大杯酒。
等到夜阑人静,帅帐中只剩他一人时,他走到描绘了地形图的屏风之后,取出一卷画轴展开。
画里的玉面郎君英姿勃发,画卷纸张却带着陈年的淡黄。他良久凝视着画中几乎与萧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老泪沾眶。
“阿鸾,她今天喊我外公了。”
有些人哭泣:“没了太阳,这可怎么得了?长夜漫漫,种个地都要举着灯种了……不,庄稼还会不会成熟都是问题……”
还有经历过日食的年纪稍长的人安慰大家:“等会儿天狗神会吐出来的,别担心。我见过的。”
可惊恐的声音盖过了这个人的声音:“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也是!我也看不见了!”
薛蔺气得怒骂:“叫你们别看太阳别看太阳,耳朵打苍蝇去了?!”
是萧玦。
委屈、不甘、心疼……千般滋味刹那交-缠,薛蔺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从这一刻开始,薛蔺再无法注意其它任何事情。即使被架到阵前,他的目光也一直没离开过萧玦。
一直到突厥汗王冲着萧玦叽咕了几句,萧玦翻-身-下-马,开始朝这边慢慢走过来。那个将他和刘承颐抓回来,会说汉话的突厥人也带人押着他和刘承颐往前走。
那人笑着对薛蔺说:“你这个小白脸还真是有用。我都没想到,堂堂大业的公主会肯为了你单刀赴会。她还说,她愿意用她自己来交换俘虏。哈哈哈哈,你们这段感情可真是感天动地。”
他到处找她,结果在书房找到了她。彼此他站在窗外,而她正抚触着书房里立的一副明光甲。
那套甲衣与她送他的那套,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套的尺码要大些,明显不是他这个身高的人能穿的。
情侣款明光甲?
薛蔺的小心脏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如同泉眼一般涌出一股股的甜意来。
他正想唤她,却听到她长长的一声叹息。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萧玦。
第二次进宫,那个小小的人儿拦路虎一般拦在了他面前,昂着头对他道:“听说你是薛相的嫡次孙。”
他很认真地指着自己点头,“嗯”了一声,问她:“你……背上的伤还好吗?”
小萧玦涨红了脸,矢口否认:“我哪里有伤?你听谁胡说的?他们全部是乱讲的!”
“不是啊,是我亲……”他想说,是他亲眼看到的。可小萧玦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他没忍心揭穿她。
萧玦是躺在一棵短树的主干上休息的,一看到他策马而来,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薛蔺把头晚的事情告诉他之后,他蹲下来沉默了良久。好半天才苦笑一声:“还以为这回有亲人了。”话里不无苦涩之意。
薛蔺心疼起他来,但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才好。毕竟语言也有发挥不了力量的苍白时刻,像他才穿进书里来时,除去最初的兴奋后,剩下的全是无尽惶恐。向前走,是自己这个身为炮灰配角终将死亡的命运;往后退,家里该是配角亲人的那些人,诸如薛正文、薛从谦等人却堵住了后路,用隐形的长剑逼着他往前走。
更别说这个世界的人三观与他完全不同,有时候只是跟他们说几句话,他都觉得累得要命。
那对他来说,是一段上不上,下不下,脚完全沾不到地的,让人无法踏实的黑暗时刻。
身后的刘雍还在嘶吼:“你是我和阿鸾的孩子!只有你,才配享有这万里河山,你到底懂不懂?!”
萧玦气得浑身发抖,蓦地就去抽月要间的长刀。薛蔺吓得赶紧把刀柄往鞘里推。
萧玦回头望了他一眼,眼里的风暴稍稍息止。拉了他,旋风般往外走。
书房周围早已无人行走,应该是刘雍在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做的布置。
他俩一直走到外院,才看到人。
萧川就是在这个时候把明光甲带回来的。
萧玦听说他完成任务回来了,也从寝殿里出来了。
薛蔺看到他的脸色因睡眠充足,又红润了些,这才放心地望向明光甲。
毕竟是男人,薛蔺再度看到那副威风凛凛的“黄金甲”时,兴奋得两只眼睛都放光了。
明明之前还在怄萧玦的气,这会儿却因铠甲,只赏了对方一记白眼。转头就高高兴兴地摸起甲衣来。
平阳长公主那可是个自己可以随便绿驸马,驸马敢看别的女人一眼,她就把那女人剥掉一层皮——字面上的剥皮,就是这么变/态的女人。
反正平阳只是要捉薛小郎君上个床,甲士们互相对望一眼,很容易就下了决定。
他们立定站好,再纷纷对薛蔺拱手施礼:“薛郎君,对不住了。”拔腿就来抓薛蔺。
薛蔺早在他们立定施礼时,就意识到不对了,转身就往相反方向逃去!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柿子拣软的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