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没有靠近。
“我想找你跳舞,结果没找到你。”尹时京站在背光的位置,如一片比夜色更深更重的影子,如何都照不透,“问Lea,她说你悄悄下来了,然后我就来找你。”
“我也想……”我也想找你跳舞。这话萧恒说了一半就停住,做出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我有些累,想出来透气,马上就回去……你做什么?!”
尹时京的手指从他的眼角擦过,那温度让他背脊发麻。
平时里再隐私的地方都触碰过,他很少觉得不好意思,甚至会期待再多一点。可他刚刚因为一些很不好的原因哭过,即使冷水冲洗了很多遍,那股灼热的酸涩仍停留在眼球表面。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里太黑,尹时京无法发现异状。
“你……”他闭上嘴不去看尹时京的眼睛。
夜越来越深,当城市安静下来,光害不再如前半夜那样强烈,夜色愈发清亮起来。
“怎么哭了?”
尹时京的一举一动都让他心惊胆战,好似已看穿了他那层正常人的伪装。
“心情不好吗?”
“没有。”他回答得太快了,话音刚落就觉得不妙。
尹时京扣着他的肩膀,凑过来亲吻他。
刚一凑近,萧恒就闻到酒气——除了酒会上五色缤纷的鸡尾酒,餐桌上开了一瓶又一瓶的红酒和香槟,一样样混杂下来早就分不清究竟喝了多少,喝醉也不奇怪。他缓缓地张开嘴,手指按在尹时京的脖子上,而整个人却被他用力地按在玻璃窗上。
背后是冰冷的玻璃,而身前是温暖而结实的怀抱。
余光可以瞥到楼上的辉煌灯火和底下的花园。他像是窒息,有些想要挣脱这样的吻,但过了几十秒,又沉迷地闭上眼睛——身体上的欲望如一团藏着暗火的灰烬,可Jing神上的依赖如何都扯不断,他喜欢尹时京,喜欢得都有些恐惧了。
有些东西看起来还是原样,但分明有种更黑暗的意味在里面。
第20章
彻夜笙歌的人仍在喧闹,只是房间里似乎隔了层东西,外头的热烈无法感染到分毫。
他们站得很近,连影子都叠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好似真的是亲密无间的情侣。
“我们……”萧恒许久才组织好的词句刚开头就被尹时京竖起的一根手指给堵了回去。
尹时京用指尖摩挲着他柔软的嘴唇,嗓音有些沙哑,“虽然气氛很好,但我有话要问你。”
“可是……”他们已经离开得足够久,该回到那恍若未有尽头的狂欢中,随其他人一起放纵。
“没人会在意的。”见萧恒还想反驳,尹时京轻笑一声,“我比你更了解我妈妈,她正在兴头上,难道我们要专程去扫她的兴?”他嘴角微扬,可眼神清清醒醒,半点都不像烂醉的样子。
萧恒被他堵得无话可说,索性不再开口。
他们就这样待在黑暗与静默中,可心境一点都不平和——至少萧恒是这样,他心烦意乱地用指甲刮蹭身后的墙纸,好似这样能让他稍稍放松下来。
“萧恒,你在吃什么药?”
“你在说什么?”他心头警铃大作,表面上兀自作镇定状,“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是维生素。”
“你觉得我会信吗?”尹时京语气平淡,像在谈判桌上讲公事,一定要讲出个所以来。
“为什么不信?”萧恒顺着他的话往下,“很普通一件事。”
“以前痛得睡不着你都不肯从床上起来,现在怎么会了?”尹时京忽然抬起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掌心温暖得他都忘了要躲开,然后很快挪开,“我都没有忘,没想到你居然忘了。”
“想不到你还记得。”骤然忆起旧事,他心里某个地方动了下,涩得慌。
进入高中的那年,他的发育期姗姗来迟,一口气长了整整十五公分。因为神经跟不上骨骼的生长速度,那一年里他时常硬生生从睡梦中痛醒。就算是这样,医生开的钙片他都吃得稀稀落落,时不时漏掉一两回,然后晚上继续在床上打滚,第二天上课都没有Jing神。
最后他父母只能去拜托和他关系好的尹时京每天盯着他在学校里吃药。
“但人都是会变的。”萧恒搬出他常用的借口,“现在我……”
他忽然词穷。
为了表面的正常和光鲜,他说了太多的谎,每一个谎言背后都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圆。而日复一日地生活在谎言里,真的值得吗?
“实话实说,萧恒,我知道你在吃抗抑郁症的药,而且吃了很长一段时间。”尹时京望向那片朦朦夜色不语,过了许久才从口袋里摸出烟来,咔哒一声点燃,“你以为你做得很隐蔽吗?萧恒,我只是不想再装不知道了。”
他低头抽烟,薄薄的烟雾后头,眼神都透着倦怠和疲惫。
勉强自己做一件不怎么乐意的事情很久,任谁都不会觉得欢愉。
平日讲法条讲合同的场合,萧恒总有说不完的话,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