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退,就只能继续前行。
到了山顶,好家伙,之前空空荡荡的镇魔塔边上,已密密麻麻围了上千人,塔里的妖兽和魔修瑟瑟发抖,还以为外面这些人是上来屠他们的。
滕芷从最末端拼命带着晏七颜往里挤,边上拥过来的人实在太多了,眼看就要撞上,忽然有另一双手从边上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护在了怀中。
一股淡淡的墨香从眼前这人的衣襟上传来,晏七颜抬起头,便看到了段柏渊。他低着头,双手将她护在怀中,俊美的脸上忽然扬起柔柔一笑,顿时春风四溢:“师父,你有弟子六人,却还这般迫不及待的来看亓宣仙尊?”
“段柏渊!你,你快放开我。你再这样……被旁人瞧见了。”晏七颜是跟着滕芷和滕泽一起出来的,虽然之前已经被宗门里许多人误会他们是道侣关系,但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搂搂抱抱,岂不是更坐实了这误会!而且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的喊她师父,就不怕让全宗派的人知道她是合欢宗的女魔头?!
似乎知道她已恼,段柏渊恭恭敬敬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想护你,师父。”
“你不要再喊这个称呼了!这里是艮阳宗,旁边都是人!”晏七颜听着他一遍一遍喊师父,就跟做贼的时候敲锣打鼓一样,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段柏渊眼眸微微一颤:“那师父认为……我该如何唤您?”
“就叫名字!”晏七颜咆哮。
段柏渊那如夜空般深邃的眼眸忽然绽放出了璀璨的光芒,他轻轻启唇,柔软的呵出一句:“七颜。”
这一瞬间,镇魔塔上的玄铁锁链忽然轻轻颤动了起来,伴随着风声,传来幽深清脆的声响。地面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此时抬起了头,他们看向那直耸入云端的镇魔塔,只见塔顶忽然绽放出了万丈光芒,紧接着有一团巨大的锦云包围着塔身缓缓收拢,有一人踏着锦云从高空处一步一步踏下来。
他每踏一步,脚下就绽放桃花光纹,如墨的青丝随风轻轻拂动,白色仙衫更是在锦云的照耀下反射出道道流光,美得惊心动魄。
众人就这样仰头看着,看着那仙姿卓然从天空之下缓缓下来,他脸上像是在笑,又像是平静如水,一双眼眸只往地面淡淡一瞥,便震慑出了在场所有的人。
那是凌驾在众人之上,完全触手不可及的阶级差距,仿佛被他这么看着,自己就根本无地自容,无法站立在脚下。他的眼眸里没有天地,没有自然,有的只是经历百年云烟,看尽尘世繁华三千后,留下来的静谧淡然。
亓宣仙尊……
已有一些弟子看得呆了过去,竟完全回不过神来。更多的弟子是根本挪不开眼睛,就这样怔怔望着,不敢收回片刻,生怕错漏了什么。
五大宗堂的其他四位仙君早已在塔下等候,包括常年在外极少回来的向苍仙君。当亓宣落地,濮元仙尊最先上前,他长袖一拂,将亓宣仙尊身后跟随而来的一片暗色戾气驱逐:“亓宣,你终于……能出塔了。”
亓宣微微颔首。数百年时间过去,他的容貌与记忆中并没有一丝差别,稍有不同的,许是他身上传递而来的气息,从前是平稳厚重,而现在却在这平稳厚重中,略带有一丝更强势的气息,这气息或许是因在镇魔塔中呆久了,自然生成。
五位艮阳宗宗堂的仙君齐聚,亓宣仙尊很明显在其中是最为显眼的一人,众人正痴痴看着,却偏感受到另一股不同的目光从身边袭来……
是晏七颜。
晏七颜起初也与众人一样仰头看着晏七颜从天而降,但是她很快把视线定格在了扈鸿延身上。扈鸿延修炼以来,一直未有道号,大部分人便唤他扈仙尊,倒也并不唐突。因他身材魁梧雄壮,偶尔有一些小伤小疤,众人都觉得是极小的事,认为只要是扈仙尊,就根本不在乎这样的伤口。
但是晏七颜却觉察到,扈鸿延所站的姿势并不对。他的右肩上有一处伤口,看上去十分普通,创口也小,但他破天荒的将自己的法器握在了另一侧,而并非右手上。
这就代表,那个伤口影响到了他,甚至无法长时间的握法器。
这种情形,她从前也有过。因为自己自小就人高马大,身材强壮,又在军营里天天训练,旁人便觉得她皮糙rou厚,十分耐打。
有一次她与众人骑马游玩,同行的还有几位皇室公主、官宦子女。当时天气骤变,马匹受惊后纷纷甩落了许多人。随行的大人和太医都去医治那些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而把她落在身后。
其实当时她受伤最重,脚腕上满是鲜血,但因为不想让旁人担心,她忍着痛站起来,将所有马匹牵到一处安抚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
直到所有人都医治妥当,才有太医走过来看她,当看见她脚伤如此重时,都几乎不可置信:“你伤得这般重,怎么不喊一声?”便是哭上一哭,他们便就知晓,也会立刻赶来医治的。
晏七颜摇了摇头:“我若哭了,便会惹人担忧。我今后是要上战场的,在战场上,我不能哭,不能让同伴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