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净净的影子。
他动了动胳膊,想挺直腰背,却疼得嘶了一声。只觉浑身骨rou宛如被人撕碎后重新缝合一般,动一动就又疼又痒,好似要裂开来。
“你全身脉络初初舒展,方能流通灵气,皮rou复生,筋骨接连,还需卧床静养。”那人说。
“却不知阁下名讳?何门何派?在何处修行?前辈你既然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了,我愿报答于你。”陆清匪缩在被子里不动了,拿自己的眼去窥他的眼。
烛影摇红,晚风清庭,那人站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袖随风动,玉琼轻鸣,似要骖鸾驭鹤,乘风而去。
“我不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修士,也不要你报恩,你之前说我们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那现在我们就是可以一起喝茶的朋友。你便叫我鹤倦归好了。”他从长袍底下抬起一只手来,灵气一涌,桌案上的红烛便灭了,只余了一片沉沉落落的黑。
“你在这里好好修养,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天欲晓,疏星散落月影沉。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又合上,那人走了。
窗没有关,外面的光透进来,散落一地清亮。
可是最亮的那轮月亮已经走了,陆清匪便觉得这屋里昏昏默默,一丝光亮也无。
一片绿色的小叶子偷偷从他的腕间伸出来,挠了挠他的手心儿。
陆清匪轻轻将它笼在手里,他已经睡了许久,如今并没有什么睡意,神情清醒地很,只盯着头顶的青丝罗纱帐发呆。
“奇怪,我刚才看见那人伸出左手来,用灵气去灭那蜡烛,也不知是看错了还是怎的,竟看的他只有四根手指。”
人为万物灵长,修真求道,万物归一。一便是全,全便是一,便是大道。
因此修士对于肢体缺损看的极为重要,就算是在战斗中受伤,也会使用灵药补上,除非是不可医,或是根本不想医。
“许…许是你看错了也说不定。”梓仰缠住他修长食指,在指缝间穿来穿去,宛如一条小蛇。他这些日子闷得狠了,陆清匪躺着,身边人来来去去,他就只能装手链。
陆清匪却知道自己必然是没有看错的。只是可惜了那人的那双沉壁一样的眼,真是极为好看的。
只是白壁微瑕,万事难全。
他在床上直愣愣躺着,虽不能辗转反侧,却也算寤寐思服。
不知是因为那人生了那双眼睛,才能有如此俊雅清朗,冰壸秋月般的风姿。还是因为那双眼睛生在他的身上,所以才能如此夺人魂魄,令人见之难忘?
假若将那双眼睛挖了下来,泡在灵泉冰水里,供他日日赏玩,会不会失却了千斛明珠般的灵动亮泽?
他又想,不知这样一双眼睛尝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滑润如同玉石,冰凉如霜雪,含在嘴里的时候还带着他的主人一样的清淡竹叶香。
他要是吃了一双这样好看的眼睛,是不是也会变得更好看呢?
可是他只要杀了那个人,夺了那个人的皮。这双眼睛不就是他的了?
若是有喜欢的东西,便直接抢过来便是,他几乎是理所当然地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你看刚才那人好看吗”陆清匪问梓仰。
“好看。”梓仰软乎乎地说道,他在陆清匪的食指上缠了几圈,吐出一截凝凝的绿条来。“可是我的小果儿在他的身上。”
“你且等一等,等我伤势略好。又取了那人的信任,我便趁机杀了他。到时候,你拿你的妖丹,我穿他的人皮。”陆清匪笑起来,一张稠丽浓艳的脸上显出毫不掩饰的恶意来。
他当然能得到那人最深沉的信任,甚至是最热烈的爱意。他知道这一点。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没有人能够拒绝他。
毕竟他这么美。
“可是…那…那人刚刚救了你。”梓仰缩起身子来,有些不解。
“那又怎样,是他硬要救我的,我从来都不需要他来救。你看我之前与他对话,可有一句是求他来救我?”
崔徽卷轴瑶姬梦,纵有相逢不是真。陆清匪抬了抬眼,对面的屏风上绣的是竹林幽月人独坐,镶的是翠玉蓝茕碎碧瑙,他却好似从那幽静的竹林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是红颜娇娇笑暖颊,是白骨堆堆鬼啾啾。
他的眼下却是不知何时多了一颗乌黑的小痣,在玉雪一样茕白的脸上轻轻浅浅地浮着。宛如一滴前世的泪,穿越千界万界来找寻那让它落下的人。
“你不要天真了,真是枉顶了我们妖族的名头。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妖。”一直沉默的玄沉出声训那碧绿小苗。
“到时候拿了东西就回碧落血海,那些人族死了便死了。族类不同,其心各异,就算血流漂杵,白骨露野,横竖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陆清匪含笑补充,“就算是同族至亲,尚且不忘Cao戈相争,鼎镬刀锯,滚鼎rou林,比外族相争更甚几分。照我看,却不如都死了的干净。”
可他紧了紧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