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目前的状况已超出她的了解范围,除了脑囊虫病,她对南.拉迪功一无所知,无法揣摩他的心思,这种时候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敏明似乎猜到什么,面色越发难看。
南.拉迪功目光投向他,“大家在一条船上,出货的事没必要隐讳,我就直说了,你是缅甸政府在金三角特区的保卫军官员,是否可以利用自己在军队的影响力做点事?”
敏明收敛情绪,平静道:“您说。”
“在金三角组织一次扫毒行动,真假无所谓,务必把声势搞大,令沙惕无暇他顾,等这批5号运到香港之外的公海分销出去,你的扫毒行动就可以圆满结束了,到那时,沙惕爱怎么查就怎么查,我向三位保证,绝不让他查到你们头上”
这话怎么听着像威胁?祝愿向P.N投去一瞥,他右腿叠在左膝上,坐姿优雅,看上去沉稳镇定,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好像对南.拉迪功的话全盘照收,就在她以为P.N不会有所表示时,听到他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出货?”
敏明紧接着说:“我需要根据您的时间制定扫毒行动。”
南.拉迪功见两人已被说服,不再有顾虑,“那批货已运到越南海防港装船,预计中国农历元旦当晚与香港负责销货的中间人在距离香港200海里的公海接头。”
祝愿低头默算,今天是2018年12月26日,距离2019年元旦很近了,她原以为南.拉迪功会通过中老越边境走私毒品到内地G省,再转运深港,没想到虚晃一枪改走海上通道,而且在公海交易,按照犯罪行为地法,要看运输毒品的船挂哪国的国旗,再确认由哪国行使管辖权,这条情报即便告诉赵厅,貌似也没啥用,倒是香港O记(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调查科)或NB(毒品调查科)可以按照这条情报从香港那个中间人着手调查。
想得太专注,以至于南.拉迪功再次唤了声jiva,她才回神,抬起头一幅“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茫然不知样。
P.N给她提示,“将军有事拜托你。”
祝愿忙“哦哦哦”的满脸堆笑,“将军,对不住,我喝酒上头,有点晕,您说拜托太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我在所不辞。”
南.拉迪功笑道:“我想托你打听一个香港人。”
祝愿顺着他的话说:“我在香港有点关系,打听人,不是我吹牛,小菜一碟。”
南.拉迪功点点头,“很好,这个人混帮派,是水房的小chao汕,你帮我确认他是否和条子有牵连,两日后你给我回复。”
不管三七二十一,祝愿一口应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明白。
此地事毕,三人离开南.拉迪功的豪宅。
敏明直接回缅甸,与两人分别前,他破口大骂南.拉迪功老jian巨猾,到这时祝愿才醒悟她被套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引自鲁迅《半夏小集》
☆、柒柒☆狗狼时间
祝愿斜倚车门,欣赏壮美的长河落日。
夕阳坠落,热烈燃烧,映红西天的云彩。
她遥望逶迤的群山间那轮渐渐沉没的红日,盯着它直至最后一缕余晖消散,看到天地同色,万物的轮廓变得朦胧。
黄昏时分,本就看人看物不真切,更遑论看透皮囊下的心是善是恶——祝愿目光移向敏明,他站在河岸边和P.N低声交谈,这个人怎么回事,作为缅甸军方驻扎金三角北掸邦W特区的高层干部,他暗地加入贩毒组织三和帮,转脸却与金三角另一个大毒枭南.拉迪功暗通款曲,唯有多面间谍的身份才能解释通吧?
这令她想到一句法国谚语,狗和狼的时间,L' heure entre et loup,意为日暮将晚时分,人很难分清从远处走来的是养了多年的爱犬,还是一头捕杀猎物的恶狼。
“jiva”敏明忽然叫她。
祝愿走过去,看看金波荡漾的河面,又看看敏明,笑了笑,“我现在满脑子疑问。”
敏明面相温和,气质儒雅,有限的几次照面,他都是一副不争不抢的谦逊形象,给她的感觉比较透明,就是那种在帮内镶边,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的成员,若非得知他与P.N交好,她甚至懒得调查他,但现在不好下结论了。
祝愿的眼神充满探究和揣度,敏明心知肚明,他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当着极老板的面,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相应的,在我了解的范围内,我可以解开你的全部疑惑。”
祝愿余光瞥过P.N,注意到他朝自己动作极快地眨了下眼,收到暗示,她对敏明咧嘴笑得十分明朗,似乎全无心机,“听上去我比较占便宜,你问,我保证诚实回答。”
“我不期待你有一说一”,敏明指了指P.N,“但只要极老板认可,我就相信你。”
祝愿挑眉,“这是要三堂会审?”
敏明笑,“没那么严重,我问,你只管陈述。”
祝愿摊手,“我还能说什么,请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