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瓶的那一刹那,一只套着室内拖鞋的脚踩住了药瓶的瓶身。
你木讷地抬起头,沿着对方的裤腿向上望去,果不其然看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豆豆,你怎么就是讲不听呢?”他俯下身子,用手心摩挲你汗shi的脸颊,“我不是说过别再吃氟西丁了吗?明明市面上抗抑郁的药有这么多种,为何你总选能够降低性欲的氟西丁呢?”
他说到这里,另一只手伸进了你薄薄的T恤里,上下游走。你感到他低下头,含住了你的唇,嘴里的字词含糊不清。
“今天晚上我不想给你注射那些东西,我还是喜欢看到你痛苦又沉溺,一边挣扎却又没法拒绝的样子,那样的你好迷人……”
你猛地推开了他,整个人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眼球被额上滴下的汗水蒙上了。你狠狠地眨了眨眼,于是汗水沿着眼角落了下来,你模糊不清的视线又恢复了原样。
在你眼前的只有茶几与桌角边的药瓶。
——整个客厅只有你一个人,一切都是你的臆想。
你将药瓶捡了起来,却半晌也没能旋开瓶盖,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儿,才又朝着敞开的柜子爬去。
你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或许是另一瓶抗抑郁的药,或是别的什么……你的目光浑浑噩噩地在花花绿绿的药瓶中游走,好一会儿才停留在角落里被塑料壳套住的美工刀。
那一刹那,你的大脑蓦然清醒了。于是你一把抓住了那只钝得生锈的美工刀,踉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去洗澡吧。
你低头瞅了眼自己被汗水濡shi的T恤,若无其事地握着美工刀进了拐角处的浴室。
水蒸气随着被拧开的水龙头蔓延了开来,你不紧不慢地将身上的衣服褪了干净,像个迟暮之年的老人,迈入了那盛满温水的浴缸。
你盯着空气中似有实体的雾气,靠着浴缸的身子一点点向水中滑下,直到温热的水面没过你的嘴唇才堪堪停下。
你将眼睫向下一扇,于是瞥见贴着你赤裸的身体,被水扭曲了的美工刀——原来你竟下意识把美工刀带进了浴缸里。
那一刻,你仿佛在刀片中的反射看见了自己的脸庞,那张脸天真烂漫被扭曲成怪诞的形状。你拾起水底的美工刀,将塑料壳拧开了,你的手指平稳而又坚定。
雾气模糊了美工刀不太锋利的刀刃,将上面生锈了的斑点也模糊了,落在你眼中,仿佛如同一把洁净崭新的刀片,纯洁而又神圣。
你看着那刀片一点一点地向自己手腕靠近,最后亲密无间地贴在自己的皮肤上。你看见有什么鲜红的ye体沿着自己青色的血管落了下来,衬得你藕白色的肌肤愈发白皙。
你轻轻地笑了起来,看着那一串串红珠砸在干净透明的水面上,在水里膨胀、消散。
你想起还未编辑好的邮件,想起电脑里儿戏般写的稿子,想起那张让你畏惧的脸,想起那些说着爱你却在你最绝望时松开手的男人们……
不知何时,你脸上的微笑早已收敛,咸涩的ye体顺着脸颊滴滴答答落在了水面上。
盯着那一滴滴眼泪砸在水面上,转瞬即逝,你突然感到一丝微妙的莫名。
你浑身一震,头皮发麻,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代入了梦中人的角色,沉溺在梦中人消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你突然感到害怕,视线里流得越来越欢快的血迹让你害怕,你脸上滚滚下淌的泪水也让你害怕……
醒来!快醒来!
你无声地大喊着,暖烘烘地蒸汽包裹着你暴露在外的皮肤,一股飘然逐渐在你的身体中蔓延,让你头晕目眩,意识逐渐模糊……
须臾之间,你仿佛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尖叫。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更新了吗??为什么他还会想起来??”
你微微一怔,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没等你继续听下去,你的眼前便蓦然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
你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左手颤颤巍巍地抹去额前的汗,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自己右手手腕上,却发现上面光滑平整,没有一丝痕迹。
你突然感到有些怅然若失,却又不明白这种感觉源于何处。你知道自己久违地做了一场清醒梦,依稀记得有一张显示屏,上面是编辑邮件的页面……
你捂住隐隐作痛的额角,眉头揪作一团。
后面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你额前的冷汗又沁了出来,将你原本半干了的T恤再次打shi。你觉得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正阻隔着你完整地回忆起清醒梦里发生的一切,每当你试图回想,就使你头昏眼花,脑袋涨疼。
在静坐片刻后,你才终于放弃思考,掀开被子,翻下床去。现在是凌晨4点,你不知道叶子是否还像前几次那样才阳台里独自抽烟,但你却并不想再向以往那样叨扰他。
上次的经历让你明白叶子的烦恼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哪怕你现在出去强行要求他将心结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