忑状,拱手长揖,“学生谢过苏相,但学生自知事起,便知道自己是齐氏子,当初科考,户藉上也写的清清楚楚,学生是京畿延平县清水村人士,父亲上齐下云峰,母田氏。”
苏新德静静的看着齐锐,想从他脸上看出不甘跟犹豫,可是他足足盯了齐锐一盏茶的功夫,齐锐都目光平静的回望着他,眼中完全没有他想看到的情绪,苏新德坐直身子,齐锐是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这会儿在他跟前却一副不知道自己是梁氏子的样子,口口声声只认齐云峰,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应该知道回到侯府你今后的路会好走许多,而且广宁侯才是你的父亲,人岂可不知自己的出生来历?”
齐锐淡淡一笑,“学生有父有母,只不过学生的父亲不是广宁侯罢了,而且对于学生来说,这样的安排也是最相宜的。”
苏新德饶有兴味的看着齐锐,“可如今事情被挑破了,三全其美的场面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省吾又何必再执拗下去?”
“学生并非执拗,而是学生心里只有如今的父母,再无他人,如果勉强认下广宁侯,那学生反而会夜不安枕,”齐锐一脸坦然,“因为学生肯定是被广宁侯府的荣华富贵晃花了眼,失了本心。”
“你倒是坦率,只是父母之恩岂是你说不认便不认的?”这是直接说他对广宁侯夫妻毫无孺慕之心,骨rou之情,苏新德捻须道,“难道不怕被言官们弹劾?要知道之前那些外室子,甚至弃子,在中举之后,也都认祖归宗了,这样两好和一好的事,才真正是皆大欢喜。”
呵呵,皆大欢喜,真的是“皆”?
被父亲所弃的孩子,成功之后,才得以被家族承认,宗族跟他的父亲并不是因为爱这个孩子才要认他,而是觉得他可以为族里做贡献了。如果他没有考得功名,恐怕还会一直被族人识为耻辱的存在,即便这些孩子的出生,是他们不慈父亲所犯的罪孽,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什么宗族出身,在齐锐这个现代人眼里都是浮云,尤其是梁家于他没有半点恩情,如果需要他报恩,那这恩情也要给齐氏一族才对,齐锐自然不会跟苏新德说这些,他一脸无辜的看着苏新德,“苏相说的是,学生能有今天,全赖齐氏一族全力供养,学生昨天还听家母说学生小时候的事,学生因为出生便没了母亲,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如今学生考取的功名,自然要倾尽所有回报族人对学生的恩情。”
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但他要还恩的是齐家,不是梁家,至于什么生恩,对不住,他不是哪吒三太子,还要刮了自己的血rou还给父亲,他没那个本事,直接不承认就一了百了了。
苏新德意味深长的看着齐锐,没想到自己居然听到这么一番话来,他提醒齐锐,也是为了他的前程考虑,毕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何况梁家丢子,并不是梁勇夫妻的过错,齐锐不认便失了人子的孝道,等将来被言官各种指摘,倒不如大家来个父子相认,算起来齐锐得的实惠更多,而且有了梁家的支持,他也可以更好的奉养齐秀才。
但齐锐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苏新备一哂,“原来是这样,我知道梁家有些人伤了你的心,但做人情义为先,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亲,便是曾经做过对不住你的事,做儿女的怎么可以跟父母计较呢?”
齐锐微微一笑,他告诉过苏栩真相,等于是告诉了苏新德,他是知道谁才是他的亲生父母的,如果一味的不认,反而会叫苏新德将他定性为无情无义之人,“苏相误会了,在学生看来,学生不认回亲生父母,是对他们的另一种孝道。”
齐锐也不避讳,将梁家的打算跟梁锟的反应跟苏新德说了,“学生如果以庶长的身份回到侯府,细究起来,难道不是对生母的不孝?”
林夫人在家谱上,那就不是生母,只是嫡母,齐锐也不愿意自己的名字被硬生生的写在一个他连见都没见过某位姨娘名下,以后他的子孙,还得给这些人上香磕头。
“以侯府现在的情势看,我回去了,只会手足失和,让侯爷跟夫人为难,岂不是另一种不孝?”齐锐苦笑道,“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虽然我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但在我心里,是知道谁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谁给了我生命,将来侯爷跟夫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学生自然义不容辞。”
齐锐一番话说的苏新德对他的观感大好,跟齐锐比起来,梁锟才是不孝不悌的那个,但齐锐可以为了梁勇夫妻跟弟弟,为了广宁侯府,舍弃侯府嫡长子的身份,这种牺牲才是更深刻的孝道,“是我想的太浅了,委屈你了。”
齐锐赧然一笑,“苏相不觉得学生左性便好,其实学生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毕竟我是在清水村长大的,现在的父亲虽然清贫,但从来没有苛待过我,在我心里,父亲比侯爷要亲的多,如果我认祖归宗,父亲没有女儿,又失了儿子,他又做错了什么?不能因为父亲出身寒微,便让他承受所有的痛苦,这不公平。”
齐锐的话半真半假,但这半真半假的话却让苏新德沉默了,半天他才缓缓点头,“你说的也是道理,说起来最可怜的,便是归鹤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