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以前给他弹过的、唯一的一首曲子,?那一夜的月色很美,她的人也很美,是他这一辈子,?最美好的记忆。
此生难忘。
斯人已逝,月色已散,不可追,这些年,他能够借之怀念她的,也就那首《清夜yin》了。
所谓熟能生巧,原本对音律不是很懂的他,听《清夜yin》的次数多了,对《清夜yin》的了解,要说起来,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上一个时辰——
这样的他,不配听玉蔻弹奏《清夜yin》?
“大王可能不知道,下官虽然对于别的曲子不大了解,可于《清夜yin》,下官不说是无人能敌,但也谙熟得很,”顾文晗心中不忿,强顶着对面拓跋勰身上笼罩向他的怒气,不卑不亢地回,“大王方才的话,请恕下官实在无法苟同!”
拓跋勰嘴角扯了扯,冷笑:“你以为孤是在和你说曲子?”
“你错了!”
顾文晗微懵。
他怎么,有些听不懂大王的话?
在顾文晗茫然不解时,拓跋勰又缓缓地说了起来:“听闻顾刺史这十来年,一直在找不同的人为你弹奏《清夜yin》。”
“不过,无论顾刺史所找之人的琴艺或高超,或普通,顾刺史听罢她们的弹奏之后,无一例外不是给些钱后将人家打发走了。”
“是吗,顾刺史?”
拓跋勰说的都是事实,顾文晗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他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既然无论谁弹奏的《清夜yin》,都无法超越顾刺史曾经听过的故人弹奏的那一曲,顾刺史还几次三番地寻人为你弹奏此曲,不是自找没趣么?”
“你已失了听琴的心,还配听人弹琴?”
已失了听琴的心。
已失了听琴的心。
已失了听琴的心……
这句话宛如一个咒诅,在顾文晗的心里不停地旋转绕圈,仿佛,在嘲笑着他什么。
顾文晗怔愣着时,拓跋勰抬步自他身边走过,擦身而过的刹那,他语气微冷地提醒顾文晗道:“玉蔻现在的身份,是孤的美人,顾刺史,下一次你想做什么事情时,先想一想这一点。”
.
并州代郡。
傍晚,拓跋勰在驿站二楼的另一个房间里面,与代郡的郡守等人应酬着时,玉蔻的房间门,忽然间被人敲响了。
来人是齐铭。
“齐侍卫有什么事吗?”看见走入了房间的齐铭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对头,在外室主位的蒲团上坐着的玉蔻眉心微蹙。
“求美人帮大王一个忙!”
说着,齐铭突然跪了下去。
玉蔻唬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她腾地自蒲团上站起身,看着底下的齐铭连忙道:“齐侍卫快快请起!”
“有什么事直说便是,能够帮得上大王的,我一定帮。”
齐铭却并不起身。
他仍旧跪在地上,不过,却是缓缓地,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幽州刺史顾文晗的手上,有一个对大王非常重要的东西,今日,顾刺史在河边拜见大王时,提出如果美人能够弹奏一曲《清夜yin》给他听,他便可以把那个东西的一半,无偿赠出。”
那挺好的啊,顾刺史不就是想听她弹回琴么,她出去弹给他——
不等玉蔻想完,齐铭接着道:“可是,大王拒绝了顾刺史的要求。”
“为什么?”玉蔻十分惊讶,下意识地反问。
她弹首曲子,就可以为他换来很重要的东西的一半,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是啊,大王,为什么要拒绝呢?
齐铭也是很不解。
今日上午,拓跋勰和顾文晗谈话时,他和韩峰,以及一些影卫们,都有守候在周围,以保护拓跋勰。
于是,拓跋勰和顾文晗之间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入了耳朵里面。
拓跋勰拒绝顾文晗要求的理由,他当然也听见了。
可大老粗齐铭,却是深深地不解了。
一首曲子,换半座铁矿山,多么划算的买卖啊?
顾文晗简直就跟白送没什么两样了。
为什么,大王要顾虑那么多,不肯答应呢?
纵然大王说的那些理由有道理,可事有轻重缓急,与那个理由相比,他们代国那些守卫在边疆,以血rou之躯,维持着大汉的太平的兵士们,淘换掉手里那用了好久好久,都豁了口子的兵器,不是更重要?
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后,到底是自己的私心占了上风,齐铭隐下了拓跋勰的理由,只装作不知道:“属下也不知道。”
……
有了之前在蓟县驿站里面的那一出,这一晚,拓跋勰不再另开个房间去睡,宴罢,老老实实地回了玉蔻所在的房间。
夜静更深,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尽管拓跋勰推门时已经放轻了动作,可那“吱呀——”声,响起在静寂的房间中时,被房间的静,衬得异常地大。
内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