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个头已经算很高,却在石墩子上掂着脚。
从单桥的角度看去,他的姿势有些滑稽,和旁边的路灯一样歪斜,也许是张望得太急切,好像下一瞬就要从石墩子上摔下来。
看到了熟悉的霸道,叶小船立即伸出手臂,眼中跳着光,“哥!这里!我在这里!”
声音是沙哑的,甚至听得出虚弱,却又很洪亮。
单桥将车停在石墩子旁,视线落在叶小船脸上。
脸颊和额头被划破了,手臂有类似的刮痕,阿贵所说的晒伤看不大出来,但毫无疑问,叶小船此时的状态很不好。
“我住在那里。”叶小船指了指昏暗灯光下的某一处,有点难以启齿的意思,不待单桥开口就急着解释,“今晚雨太大,把房子给淹了,平时不是这样,平时住着还……还挺好。”
说到后面,叶小船的声音已经很小了。
因为单桥已经走到铁皮房跟前,那破租屋此时的惨状让叶小船的语言变得格外无力。
单桥看着被掀起的屋顶、淌着水的门,眸色渐渐变沉。
叶小船用力地笑着,“我明天就跟房东说一声,找人来修好。这种房子很好修,铁皮一盖回去就完事儿。”
单桥转身,再次看着他。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是因为头痛,但单桥的到来让他像打了封闭般忘记疼痛。
单桥没有进屋,视线往车子方向一递,“上车。”
拉开副驾的车门时,叶小船犹豫了,他现在脏得厉害,手臂上蚊香的余味没有了,说不定满身汗臭。
单桥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站着干什么?”
“哥,你等我一下。”叶小船说:“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不等单桥回应,叶小船就想往屋里跑。
“站住。”单桥说,“回来。”
叶小船果然就站住了,“我……”
单桥在车里看着他,“上车,别的事天亮再说。”
霸道驶出轮胎厂,没有去旅舍,直接开到了远城市人民医院。
“发烧了。”住院部的值班医生在给叶小船检查之后道:“怎么搞成这样?十二人间环境不好,你们想回去住,行,但你们这回去又是淋雨又是受伤,搞什么啊?”
这话是对单桥说的。
叶小船身体已经很不舒服,可一听医生数落单桥,眼神立即凶悍起来,“是我忘了医嘱!”
医生愣了一下。
单桥右手按在叶小船肩上,有个在外人眼中不太明显的捏压动作。
但叶小船清楚地感觉到其中的力道与压制。
叶小船立即不说话了。
“现在该怎么处理?”单桥问。
大概是单桥身上有种特殊的气场,这气场令他显得冷酷,甚至冷血,医生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不再抱怨,说:“输ye,处理身上的伤,观察,天亮后还要再检查一次。”
单桥点头,“麻烦你。”
这时六人间刚好空出来一个位置,叶小船情况不太好,于是被转移到了六人间。一切手续办妥时,天已经快亮了。
单桥不在,叶小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医院外的早餐摊位天不亮就摆出来了。医院里的病人与医生使尽浑身解数求生,这些早餐小贩其实也一样——他们只能一天出摊早过一天,否则有限的地盘就会被竞争者占据,不在规定的地盘摆摊就会被赶走,做不成生意就赚不到养家糊口的钱。
太早了,客人稀少,单桥独自坐在一张桌子边,一边喝粥一边吃牛rou包子。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搅乱了很多人的生活,他原以为回来会看到叶小船睡在席子上,可事实却是,叶小船正坐在失去屋顶的铁皮屋里。
他若是留在牧民的帐篷里,或者没有给叶小船打电话,叶小船说不定就会像出车祸那天一样,独自等到天亮,再独自前往医院。
这孩子……
单桥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香菇牛rou和小米粥是打包还是在这儿吃?”满脸褶子的老板粗着嗓门问。
“打包。”单桥付了钱,提着外卖盒往住院部走。
叶小船没有躺在床上,扶着输ye架坐在走廊上,和站在石墩子上一样焦急地张望。
“头不痛了?”单桥将包子扔到他怀里,粥放在长凳上。
这话没有多少感情,叶小船听出几分不耐烦。
也对,莫名其妙忙了这么大一夜,任谁都会不耐烦。
叶小船输着ye,半天没能解开塑料袋。
单桥在一旁看着,没有帮忙的意思。
叶小船偷偷看了看单桥,低下头,嘴和右手并用,终于将结解开。
他昨天该吃晚饭时在修车厂跟人讨价还价,回到破租屋忙上忙下,饿过了头,没有吃饭,而中午吃的那份白糖番茄早消耗了,这时他胃里空得厉害,但其实不太吃得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