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找女鬼,她前厅后院都去了,戏台上锣鼓点还在响,可已经不见了唱戏的人,她站到高处,远远看见道士带着钱二几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一会儿像是在爬梯,一会儿又像是下坡,来来回回只在原地兜圈子,没一会儿几人就累得满头大汗。
道士还好,钱二和方文镜两个累得像狗熊喘气,在他们的印象中,刚刚他们翻遍了整间宅院,就是没找到出去的门。
阿娇本来想去逗逗他们,可抬眼一望,看见宅门外敲锣打鼓,等了半天也没出现的新郎倌终于出现了,骑着大马,头上戴个帽子,帽上插了两截花翎。
行到宅门前下马,牵着新娘子过火盆,走得近了,阿娇才看见那个人分明就是项云黩!
阿娇原本坐在屋檐上瞧热闹,两条腿一晃一晃,还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吃着,看见新郎倌是项云黩,“腾”一下站了起来。
项云黩怎么来了?
阿娇想从屋檐上借力跳过去,可怎么跳那场喜事离她的距离都不变,女鬼还悄悄掀起了红盖头,露出脸来嘲笑阿娇。
一声娇滴滴的“画眉郎”再次响在阿娇耳边。
棒棒糖应声而碎,阿娇怒从心头起:“你才死了几年,就敢跟我抢人!”
女鬼“咯咯”娇笑,整间宅院都是她的笑声,她手里一根红绸带,一端自己握着,一端系着项云黩,提线木偶似的牵着项云黩进了喜房。
她有意挑衅阿娇,自己把屋顶变没了,让阿娇能从上面看进屋中,看他是怎么挑了她的盖头,又是怎么一起喝酒吃菜的。
女鬼勾脸画眉,喜服变作了戏装,唱戏给“项云黩”听,“项云黩”歪在榻上摇头晃脑,那模样跟刚刚的钱二差不多。
阿娇知道那是假的,项云黩岂有这么蠢,但她十分气不过,竟敢动她的金屋。
不就是破虚幻吗,等她把这幻境破了,把这女鬼揪出来揍一顿才能解气,她刚刚竟然还可怜她!
阿娇轻飘飘落到地上,转到了堂前,刚刚还看见钱二跟着道士,这会儿就看见他一个人又靠着栏杆听戏。
戏台上分明没人,钱二却跟着不住打拍子,听戏听得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拿袖子抹一把眼泪,看这蠢乎乎的模样,阿娇上去就是一巴掌:“醒来!”
钱二被这一掌拍醒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又站在小戏台前:“姑nainai,钱道长呢?”那道士也姓钱,已经被钱二认同宗,非跟人家扯上关系,还指望着道长能照顾照顾他。
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靠小姑nainai。
阿娇“啧”一声:“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生气了,我要揍她。”虽然阿娇没打过架,但她还有楚服呢。
“哈?”钱二呆如木鸡,小姑nainai真是语出惊人,吓掉他的下巴。
阿娇可不是随便说说,动她金屋就是动她投胎的根本,死磕才算完:“你听了半天戏了,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来路?”
钱二还真把这事儿凑了个七七八八,他人虽贪财油滑,但也有几分机灵劲儿,他告诉阿娇:“这正在办丧的白老太太是正妻,也就是大nainai,这个……在办喜事的二姨nainai是小老婆。”
小老婆?阿娇没听说过,可这形容实在传神,怪不得她鬼鬼崇崇的,就会玩些不入流的把戏。
这是钱二听宾客们议论的,二姨nainai那是京城有名的“玉堂春”,被白大爷花一万块现大洋赎了身,讨回家当二房。
白大爷还特意为她在家里搭了个小戏台,让她时不时装扮上,唱给他一个人听,两人恩爱非常,据说每天一早,西厢中正对着白大nainai屋子的窗便大开着,老爷就在窗前为二姨nainai画眉。
钱二搓着下巴:“这玉堂春都这么风光了,把正妻死死压了一头,怎么死后还不消停呢?非在白老太太的丧事上办喜事?”
这既然是玉堂春的幻境,话自然都是偏着她的。
阿娇斜了钱二一眼:“蠢材,能讨一个小老婆就能讨一百个小老婆,她才排到第几啊。”后面又有新人了呗。
钱二赶紧拍马:“有道理,小姑nainai有道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既然是玉堂春特意造就的幻境,那肯定是为了气白大nainai的,她把她最风光的一天不停的重演给白大nainai看。
阿娇很是生气,凭什么大老婆要被个小老婆欺负,她决定把白大nainai找出来,两鬼一起揍这个女鬼一顿。
阿娇轻轻触动血玉,用神识催动楚服。
钱二眼看着血玉大放红光,里头仿佛有活物在动,咽了一口唾沫,原来小姑nainai这块玉真有讲究。
楚服破除迷障,一路带着阿娇走到柴房。
钱二紧紧跟在阿娇身后,生怕被她甩下,等一回神又跑戏台边上去听戏,把符纸揉成两团塞在耳朵眼里,听不见鼓乐声,他这才能坚定跟着阿娇走。
柴房十分破败,里面堆满了茅草木柴,阿娇伸手一挥,茅草木柴被吹走,露出里面厚厚盖着的一付棺材。
棺材上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