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打断他,快步走出大殿。
“陛下!”吴邕小跑着追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陛下隐忍多年,才能一举将沐家拿下,收回兵权,难道这些年的劳心劳力,都要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他抬头直视赵启,压低了声音:“陛下可知道殿内那些人在怕什么?是他们一手将沐战判成死罪,他们与沐氏一族已结下死仇,陛下如此宠爱沐氏,她若进宫必是专宠,只要她在,沐氏一族必定能够复起,到时候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陛下,你难道要为一个女子失了天下人心?陛下,你忍了这么多年,筹划这么多年,难道都要付诸流水吗!”
赵启知道他说得对,从决定对沐家出手的一刻,就已经将她推在了宫门之外,他曾以为能瞒过一切,将她安安稳稳地藏在后宫,可谁知道,竟然连这样也不行。
更多的朝臣涌出来,吴邕带头高喊:“请陛下废弃与沐氏的婚约!”
后面那些人齐齐跟着他:“请陛下废弃与沐氏的婚约!”
赵启深吸了一口气,涩涩说道:“朕与沐氏的婚约,从此作罢。”
廊下一阵欢呼,赵启沉着脸慢慢走下金阶,抬头看了看日色。
大概是巳时的模样,再过一阵子她就会回去国公府,再从那里出发进宫,与他成亲。他会给她换个身份,小心把她藏在后宫,这些臣子们不会知道她的存在。她不会再有名分,可她会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独得帝王的恩宠。
“陛下!”廉敬匆匆走来,“郁秋阁中上下人等都被迷药迷晕,明敏郡主失踪!”
必是赵恒!此人猖狂放肆,简直是狂妄至极!赵启沉着脸吩咐道:“命羽林卫与长平守备,速速包围长平驿,捉拿安王!”
他越过廉敬,忙忙走去慈宁宫,太后正坐在廊下看花,沐桑桑陪在身边,听见脚步声向他看去,露出一个娇羞的笑。
她已经换上吉服,梳好了妇人的发式,在少女的娇嫩中透出一丝女人的韵致,赵启的心狂跳起来,快步走过去在她面前半蹲了身,柔声道:“桑桑,早去早回,今晚,我在望梅宫等你。”
“好。”她轻声答应,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午时过后,一辆模样平常的软轿悄无声息地抬出皇城,向安国公府走去。半个时辰后,轿子抬进国公府侧门,沐桑桑搭着宫女的手,慢慢走了下来。
国公府的外面像平常一样质朴,但内院的屋檐下却挂着一排红灯笼,廊柱上也包了红绸,应该是庆贺她成亲的。沐旬鹤扶着许念在门内等着,脸上的神情既悲伤又欢喜,复杂极了。
“你们都退下吧。”沐桑桑屏退跟过来的宫女,这才上前挽住许念,慢慢向屋里走去。
踏进房门的一刹那,她听见沐旬鹤低声说:“换上男装从后门走,有人送你出京。”
沐桑桑笑着说道:“二哥,我要成亲呢。”
沐旬鹤眼中亮闪闪的,别过了脸。
沐桑桑留神看着,伺候的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但,那方葛布巾绝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赵启手里,这些人中一定有jian细,她得避开她们,把消息告诉二哥。
许念含泪开了口:“桑儿,我来给你绞脸。”
宫里上午来人,当众宣布皇帝与沐家的婚约取消。但在此之后,又有人悄悄来传旨,要她尽快准备好女儿的东西,今晚送女儿入宫。许念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心乱如麻。
沐桑桑坐在镜台前,闭着眼睛让母亲用细棉线给自己绞脸,稍微有点儿疼,她轻声叫沐旬鹤:“二哥,把帕子递给我。”
沐旬鹤递过帕子,收回手时,手心里多了一张纸条。他不动声色地收好了,很快去了趟净房。
打开一看,是用螺子黛写的几行字:粮仓被烧前大哥见的是傅晚,傅晚勾结皇帝,太后是中毒,国公府有jian细。
字迹潦草,看得出是匆忙写下来的,天知道她在宫中那么多耳目的监视下怎么想办法写的这字条。沐旬鹤脸色沉肃。居然是傅家,那么乘风此时去西疆,会不会有危险?须得立刻安排心腹人通知他。
他撕碎字条吞了下去,慢慢向外走。妹妹不肯走,那就是决定了要牺牲自己,接下来他们这些男人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扭转败局,不辜负她的牺牲。
黄昏时节,小轿从国公府侧门抬了出来。没有人迎送,轿子刚一出门,大门就立刻关紧了。
轿子里,沐桑桑身穿吉服,手执团扇,默默想着心事。
大门内,许念无声哭泣,沐旬鹤低声安慰。
渐渐暗下来的街道两旁,几队羽林卫借着地势隐藏身形,悄悄跟随轿子,暗中护卫。
轿子很快穿过两条大街,走进一处狭窄的小巷。
羽林卫领队蹙了眉,不对,这路线不是去宫中的!
可惜,没等他向部下发出警告,一支袖箭劈空而来,穿透了他的胸膛。
“有刺客!”一个羽林卫高叫,“保护轿子!”
嗖嗖嗖,无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射出来,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