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步行。然而尔朱荣似乎并不知道这规矩,直到马蹄子快扫到元子攸门面的时候才猛地勒住缰绳侧转方向,原地绕了半圈渐渐缓下步子。
翻身下马,他微微喘息了一阵,放眼望见跪了一地的仆人,皱起眉头问道:“陛下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教训下人。”
一旁的严朔闻言抬起头来,觉得他这话说得稀奇,很有些皇帝架子。
尔朱荣显然对元子攸的日居琐事没什么兴趣,随口问了一句之后就转而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迁都之事,是臣考虑不周。既然有人反对,就暂且放到一边,日后再议。”对于差点当朝闹出人命之事却一言不提。
元子攸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迁不迁还不是你说了算,这又何必假惺惺地来向我通报?
这边尔朱荣既已表明了态度,见元子攸无甚反应,也就不再多说。转身握住缰绳刚要上马,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回身来,眯起眼睛紧盯了元子攸,脸上似笑非笑地道:“下回若是再起争执,请皇上不要光坐在一旁看戏”
“你要我替你说话?”
这话回得快而直白,尔朱荣愣了一愣,竟是一时语塞。而元子攸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不假思索地接着说:“那你可得对我好一点!”
片刻静默。随即尔朱荣朗声笑了出来。
“哦?”他上半身微微前倾,凑进了元子攸的脸道:“臣对陛下,难道还不够好么?”
早朝刚一结束,尔朱荣就急急召集了几个心腹大臣商议迁都之事,随后又快马加鞭赶至寝宫来见元子攸,片刻不得休息。天气闷热,身上早就出了一身薄汗。元子攸这时与他近身相对,只觉得那领口处热烘烘地透出一股男人身上的麝香味,几嗅之下不禁微微出了神,眼光也从对方脸上移开,望向了别处。
尔朱荣却并未发觉皇帝的异常,自顾自的说道“我把你从那穷乡僻野的地方接来,扶你坐上皇帝的宝座,给你吃给你住,还帮你对付外面那些反对你的愚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说我对你好不好?”语气是愈发得玩味,连尊称都不用了。
好不好?当然不好。
元子攸并不是个迟钝的人,几天下来,怎么会看不出尔朱荣对他的怠慢和轻视?不只是尔朱荣,这整个朝廷上下,恐怕就没有几个人是真正把他当回事的。即便是那忠心耿耿的元谌,大概也只是把他视作一个受人摆布的,可怜的傀儡吧。这样的皇帝,当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封地去做自己的长乐王。
元子攸现下是满腹的委屈,几乎要悲愤起来,然而不知怎么的,在尔朱荣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别过头后退一步,他看见仍跪在一旁不敢出声的仆从,随口说道:“你叫人整天跟着我,就好像我是囚犯一样。”
“这个么……陛下多虑了。”尔朱荣直起身来,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表情,“陛下初次入宫,多有不便,臣这么做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既然陛下不喜欢,臣让他们退下便是。”
说完,他回头招呼刘总管道:“传话下去,叫他们都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没事别四处乱晃惹陛下心烦……陛下,可还满意?”
元子攸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还是觉得尔朱荣在敷衍他。不过能摆脱这些惹人厌的跟班,总算也是件快事。
“喂!你哪里去?”抬头看到对方转身握住了缰绳,一副就要离开的样子,元子攸忍不住问道。
尔朱荣并没有因为他的问话而停止动作。翻身上马坐稳了身子,这才调转方向面对了元子攸,道:“臣府上有个宴会。怎么,陛下也感兴趣?”
元子攸下意识地要点头,颇想同去凑凑热闹。然而转念一想,既然是将军府上的宴会,受邀前去的必然都是元天穆之类的武将,自己就算去了,尔朱荣也未必会多加搭理,又何必自讨没趣?
这么想着,他垂下眼皮,摆出副不以为然的的神情,冷声道:“没兴趣。”
“既然如此,臣先行告退。”尔朱荣不再多说,调转马头疾驰而去。等候在门外的侍卫队也紧跟着离去了。一阵纷乱的马蹄声过后,寝宫恢复了寂静。
元子攸怔怔地站在原地,眼见被马蹄扬起的尘土渐渐平息下来。他突然间觉得这皇宫里的生活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有意思得多,无趣的也只是自己这寝宫一处而已。
“主子。”严朔见元子攸傻站着发愣,上前扯了扯他袖子提醒道: “不是要出去逛逛么?我们走吧。”
后者眼神一晃回过神来,奇怪的道:“走?走哪儿去?”
元子攸这人看上去话不多,时常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其实思维活跃的很。有时候过于活跃了,言语跟不上思维的节奏,就显得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这时他话刚一问出口,心里就把先前的事想起来了,也不等严朔回答,转身就往回走:“吃饭去!”
严朔急忙抬腿跟了上去,有点莫名奇妙:“不是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