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揭过了!这些商人们,这个张灿,为什么正路不走,非要行贿?是正路走不通吗?正路走不通,乃是朕的过错!可正路明明就摆在一旁,却偏偏要走你这小路。他们的心就是歪的!急功近利!见钱眼开!”
叔孙通瑟缩不敢言。
胡亥忽然收住脚步,道:“说起来不过都是些商人,逐利乃是天性,朕不苛责他们。”他咬牙露出个狞笑,道:“人家真金白银求你办事儿,你若老是办不成,日后踏你门槛的人可就越来越少了。那张灿不是要谋个官儿么?你去问问他,他要个什么官儿才满意!”
叔孙通心中一凉。他明白,若是皇帝挡回了张灿的所求,那才是护住了张家,也就是护住了太子。然而若是纵容了张灿,反而是张家倾覆的前兆。
“还发什么呆?快去给张灿说这好消息,叫张家再多多送金子给你。”
叔孙通不敢替张灿求情,只笑道:“臣这金子可不是给自己收的,否则……”
胡亥微微一笑,睨了叔孙通一眼,道:“这些人捧了孤本去送你,难道不会捎带手送你点别的小玩意儿?”
叔孙通心中一颤,忙道:“这臣哪里敢!陛下!小臣一心只想着为陛下出力……”
“敢不敢的,朕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胡亥像是并不在意的模样,还开了个玩笑,道:“黄金过手,总要沾点金光嘛。朕并不是不通人情的皇帝。”
“陛下您这是拿臣打趣了……”叔孙通赔笑,后背出汗,想着回去就把家里的“小玩意儿”都给处理了。
一时叔孙通才要退下,却又被皇帝叫住了。
“对了,听说前两日,你又喜添了千金?朕倒也没赏你什么。”胡亥在御案上翻了翻,将正在用着的御笔提了起来,道:“这支笔就赐给孩子——将来女承父志,做一代女文豪,岂不也是佳话?”
叔孙通忙谢恩。
“你如今也只这一个女儿?”
“喏。陛下连小臣的家事都关心到了。”
“这里只咱们君臣二人。朕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这孩子啊,可千万不能只有一个。”
叔孙通心中一突——这是在说太子?他压着脑袋,不敢抬头,却听上首皇帝轻叹一声,又道:“否则等咱们都去了,只剩孩子一个人在世上,岂不孤单?”
又仿佛只是做父母怜惜子女之心。
叔孙通忙笑道:“陛下真是一片慈父之心……”
不过两刻钟的奏对,叔孙通从章台殿走出来的时候,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
十几年前,那个刚继位的年轻皇帝,那个说笑调侃、亲切风趣的皇帝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随着皇帝年岁渐长、大权稳固,叔孙通只觉皇帝越来越君心难测、威势凛然了。
皇帝还是像从前那般说笑,如果皇帝愿意,甚至可以比从前更风趣——然而他却不能不多想背后的意思。
想着想着,叔孙通只觉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似踩在棉花里,神思恍惚间,险些撞了人。
“哎唷,对不住!”叔孙通定睛一看,竟然是楚王殿下,忙赔罪道:“臣想事儿出了神,竟没看到殿下……”
韩信看太子不顺眼,连带着对叔孙通这个太子老师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再听了叔孙通这话,韩信掸了掸衣裳上那不存在的灰尘,淡声道:“也是,眼高于顶之人,哪里能看到本王呢?”
叔孙通:……
韩信已是扬长而去。
叔孙通眼睁睁看着楚王入了章台殿,长叹一声,太子殿下也好,楚王殿下也罢,更不提皇帝陛下——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大不了打铺盖走人!老子不干了!
叔孙通豪情壮志想着,雄赳赳往外走着,御笔挺括得戳着手心,每走出一步,他的豪情就减去一分。
如今天下一统,他打铺盖走人,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老爷,您是回府还是……?”
叔孙通坐上牛车,已经完全妥协,摆出仆射的架势端坐着,吩咐道:“去张家传信,叫张灿来府上一叙。”
第195章
韩信入殿, 见皇帝面色不悦, 道:“是不是太子那老师触怒了您?果真如此,那臣这气就消了。”
胡亥奇道:“此话怎讲?谁又惹你生气了?”
韩信便把叔孙通撞到他一事说了,笑道:“这人若是连陛下这等好性儿的人都能惹怒了, 那就更不必说是臣了。”
在韩信的认知中,皇帝的确是个仁善宽厚之人。
胡亥垂眸一笑,知道韩信这是变相的告状,根源还在太子那儿, 便顺着他话音斥了一句,“找机会, 朕非得好好说这叔孙通一顿不可!”又道:“不过朕心绪不佳,倒不是因为他——你看看,这是萧何报上来的单子。”
韩信接了看时, 却是各大商人岁入详情统计。
“木材、酒、盐、丝绸珠宝这些赚钱,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