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眼里还总透着似有似无的厌烦。沈纵几乎都快以为他们真是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
这种日子过惯了,沈纵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好。毕竟像这种利益联姻,私底下没有几对是能融洽的。能像他们这般做好表面功夫已属不易。
明芙见沈纵迟迟没有回应,皱了皱眉:“和离书有什么问题吗?”
沈纵摇头:“没问题。”
这封和离书字斟句酌、条理清晰,一看就是准备了很久,铁了心要和他分开。
明芙:“既然没问题,你便把指印按了吧。”
沈纵看着和离书自嘲地一哂,他差点忘了,像他们这种联姻,一旦没了相互利用的价值,和离也是常有的事。方才他是怎么回事,竟会以为这个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会想和他要孩子。
成亲三年,他们之间倒也没什么难舍难分的情谊,既然她铁了心要与他分开,沈纵自然不会勉强。
沈纵抬手沾了印泥,在和离书上按下指印。
明芙伸手拿走按好手印的和离书,露齿一笑。被她这一笑,沈纵顿时心头一堵:“现在笑得那么开怀,方才又为何在院子里哭红了眼?”
哭红了眼?明芙歪了歪头,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沈纵是误把她花粉不耐掉泪当成了她在哭。
“你误会了,我没哭,只是对花粉不太耐受,如今正值春季,百花争相开放,恰巧你又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芍药。弄得我眼睛痒,这才忍不住流了泪。”
沈纵一时无话,成亲三年他从未注意到明芙对花粉不耐受的事。不过现在知道也没用了,和离之后她的事一概与他无关。
明芙正要推门离去,沈纵抬头喊住她:“等等。”
明芙紧了紧手上的和离书,看向沈纵:“还有何事?”
沈纵凉凉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和离书需要加盖官媒印方可生效,否则就是废纸一张。你可千万别忘了找官媒盖章,免得到时候与我牵扯不清。”
明芙神色平淡,眼里无光,没有半点不舍,回敬道:“你放心,我脑子没毛病。”
好不容易脱离苦海,鬼才要和他牵扯不清。
明芙出了书房,外头不知何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雨势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今日是赶不及去官媒盖印了。
不过和离也不差这一两天,还是等明日雨停再去好了。明芙把和离书收进袖口,脚步匆匆往自己住的小院赶。
途径长满芍药的后院,明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沈纵爱花,可她偏偏花粉不耐受,再漂亮的花放到她眼前,她也不懂欣赏。
明芙忿忿地想,院子里这么好一块地,种芍药还不如种大白菜。
等她和离后,便带着这些年存的私房钱,回越州置一间大宅,在大宅后院辟一块土地,种满大白菜。还要挖一个小池塘,里面种上菱角和莲藕,再养几尾大肥鱼。夏天煮菱角,秋天便吃糯糯的糖莲藕。
简直美滋滋!
对了,宅子太大,一个人住太浪费。或许她还可以像永福大长公主一般,养几个面首讨自己开心。
Jing壮勇猛型,温润如玉型,才华横溢型,貌若潘安型……
现在她有钱了,没有什么小白脸是养不起的了。
不知怎地,明芙脑子里忽然闪过了沈纵的脸。
沈纵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尤其是与她同房之时,总要弄得她腰酸腿软动弹不得才肯罢休。按这么算,沈纵属实勇猛非常。
不止如此,他身居高位却宠辱不惊。博古通今、学识渊博绝对能称得上才华横溢。
至于脸,这世上怕是很难找出几个比沈纵长得更好的人。
这么一想,明芙瞬间没了养面首的念头。
花这冤枉钱养面首,还不如别和离,留在王府白嫖沈纵。
廊下狂风呼啸,明芙伸手拢了拢被风吹开的衣襟,和离书从袖口滑了出来,“嗖”地一下被风吹远。
明芙连忙跑出去捡,和离书被雨水打shi了,她整个人也被雨淋透了。明芙把和离书捡起来护在胸口,眼眶一热,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沈纵很好,可他们从来不会相拥入眠,她的床榻另一边总是冰冷的。即便同床共枕,也只是按部就班地履行夫妻应尽的职责,连一个吻都不曾有过。
都怪院里的芍药,害她眼泪止不住了。
等她与沈纵和离后,就找个温暖又会疼人的男子做夫君。每夜枕着他的手臂入眠,在他怀里撒娇打滚,还要与他吻到难舍难分。永永远远甜甜蜜蜜你侬我侬腻在一起。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
“砰”……
“哐当”……
风雨中,摆在高楼窗台上的花盆迎风而倒,直直砸在了明芙脑袋上。明芙软趴趴地倒在了雨幕中,鲜血自额角淌了下来,顺着雨水晕染了一片。
书房内。
沈纵处理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