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守在那,不许闲人靠近,楼内戴花冠的沈娘子重又隔在云端,令她怅然若失。
江石携住她的手,道:“可是不舍,他日,我们定再能与沈当家沈娘子一同闲话。”
阿萁歪着头,叹一口气:“这一趟怕不是用光了一年的好运道,卖光了两篮的闹蛾儿,又识得沈娘子,福兮祸所依,我怕寻常走路也要跌跟头。”
江石笑道:“要不拄根拐杖,免得摔跤。”
阿萁将心思从清风楼那□□,挣脱手,冲着江石做一个鬼脸:“快去找阿爹,你我离开好时候,阿爹和阿姊怕是要担心了。”
等二人挤开人群,寻到施进和阿叶卫煦时,只见剩下的两篮闹蛾儿也卖得只剩几支,施进略为窘迫地立在那,双手排着一个攒盒,卫煦的手里捏着一块糕点,别别扭扭地想要递给阿叶,阿叶低眸垂首,纵理灯火迷离,轻纱覆面,都能看到她艳红的粉面。
“阿爹?”阿萁叫了一声。
施进看到她舒了一口气,道:“先才有贵人遣了使女,送了一盒点心赔礼,说他娘子要买闹蛾儿,将你们请去了清风楼。”
阿叶撇下卫煦,拉住阿萁,问道:“萁娘,你可是受了什么惊吓,那贵人怎无缘无故遣人送来糕点。”
阿萁忙将事从头到尾说了,施进道:“别的都不管,没事就好。”
江石抱着沉甸甸的钱匣,又看看卫煦篮子里的铜钱和只剩得稀稀拉拉、平平无奇的闹蛾儿,笑道:“剩得这些不卖也罢,我们身上又有这些许钱,贼偷生贼眼,怕他们下手,不如先回了船上,使些钱给船家,让他顺着水游河?”
施进抓抓头,道:“不如早些回,我们使唤走了船,里正他们回来错过大是不好。”
卫煦一心讨好老丈人,跟着附和,道:“进叔说得对,不如只在船里坐着。”
自打施进看穿了卫煦的狼子野心,再看这人真是从头到脚没有顺眼的地,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嘴皮子上下齐全,偏又不利索,是个结巴。庙里的和尚定是慈悲为怀,怜他有弊短,这才对他多照顾……
“萁娘和叶娘,打小没见过花灯,既来桃溪,不游玩戏耍就回,也是可惜,我们只叫船在边上走,不叫走远。”
卫煦张了张嘴,溜一眼阿叶,虽老丈人似不喜他,但是,与叶娘多呆一时半会,也是一件乐事,当下拿手摸摸嘴角,摸到一嘴的喜意。
一行人挨挨挤挤地挤到桃溪小码头边,河上遍横小舟,每条舟上挑着红灯,河岸人家无一不挂彩灯,两处辉映,将一条河映得繁彩通明。
阿萁坐在船头,将沈娘子送的坠子托在手里,看得怔怔出神。清风楼仍旧如梦,她原先只耳闻得几句沈家之势,离她百千里之遥,与她毫无干系,谁知竟有缘得见沈家家主沈拓和沈娘子,真是似真还非真,还有沈娘子口中的故人,什么故人这般大的脸面,能叫沈娘子只因同姓便待她多有照拂。
江石看她傻愣愣地在船头,也不管身边的热闹,在她身边盘膝坐下,笑道:“进叔还道不叫船家走远,河上这般拥挤,纵是想得走远些也过不去。听闻桃溪长河,最热闹的地段在石马桥那。”
“江阿兄,你说,沈娘子的故人是哪个?”
江石道:“姓施,许是施翎。”
阿萁大惊:“你怎知晓?”
江石道:“阿爹在沈家船上做过事,听说沈家一份家业令有主人,便理施翎,只他不知去了何处,毫无音信,只知有这么一人,却从露过面。”沈家船工私下都道施翎许早已身亡,沈氏夫妇不过分出这一份家业,不过是枉作念想。
阿萁道:“嬢嬢以前常念叨人走茶凉,要是死了万事成空,沈娘子真是重情之人。”
江石干脆在船头躺下,溪边照影行,天在清溪底,也不是月移船,还是船移月,心里模糊想着:江大曾道,沈家的发迹似有神助。听闻原先沈家虽也如火如荼,却无这般声势,后在一年之间势压州府各家船队,一举成为魁首。施翎也是古怪,一走没了声息,好似消失在人世间。
天大地大,人虽为万物之灵,也不过区区草芥,如他阿娘……
江石想到此处,心里一个咯噔:沈家的故人施翎,一去无踪,或是来历不可外道,或是犯了事,不得不远走他乡藏匿行踪。身离故地如浮萍漂泊,流放也不过如此,若他猜测无误,施翎所犯之事定然非同小可。
阿萁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问:“江阿兄在想什么出了神。”
江石笑道:“如你心折沈娘子,我正心折沈当家。”
阿萁拍手道:“那我学了沈娘子,你学了沈当……”她话出口,便知不妥,自己被迫江石牵过的手,指尖无端由地灼灼滚烫起来,她捏捏自己的指头,心道:莫非几时被灯给烫了。
江石伏在船上闷笑。
他们在船头看灯说笑,卫煦在船内苦不堪言,阿叶性子沉静,便坐在船中隔帘看两岸风景,卫煦?见她不出去,便也挨挨蹭蹭在船内不肯外出。
施进暗恼:我女儿又未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