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堪看朝歌像条金鱼似的,鼓着嘴朝他吹气,可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的样子,心里既心疼,又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又伸手捏了捏朝歌手感颇佳的脸蛋,“怎么?是有什么话想和爹说?”
这样问着,他就把自己的手机解了锁,调出记事本功能之后,递给了朝歌。
朝歌接过手机,想了想,在记事本上打下了一行字:【爹地,我好像说错话了……】
打完之后,他先怯怯地观察了一下骆堪的表情,见男人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才又大着胆子都往下打了两行:
【可我完全想不起来我说什么了】
【爹地知道么?】
骆堪看过之后,难得没有调笑朝歌,而是安抚地摸了摸朝歌的头发,道:“乖,别怕。谁都有说错话的时候。爹不怕你说错话,就怕你不说话,知道吗?”
朝歌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男人并不十分帅气的脸,和他眼睛里时隐时现的暗光——那是历尽千帆之后才能拥有的,成熟与睿智的光。让他恍然觉得,只要是从这个男人里嘴巴里说出来的,就是真理,就是可以相信的。
他不能否认,这一刻,他对男人的怦然心动了。
可他到底还是心有疑虑,所以也没心思深思这样的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怔愣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垂下头咬了咬手指,在记事本上写道:
【可是说错了就会挨打】
【……我不想挨打】
朝歌这话一出,倒是换骆堪少见的默了默。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一向心思敏锐的男人这次却能像之前一样,在第一时间就和朝歌说些什么来安慰他,而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轻轻地托起了朝歌的下巴,让他看着他,然后才在小家伙惊疑不定地眼神中不急不予地问:“朝朝,你信不信干爹,嗯?”
这是骆堪第一次叫朝歌的名字,可见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十分严肃认真的。
可朝歌却不知此事,所以他下意识地垂下眼睑,抖着睫毛,似乎对骆堪地问题十分犹疑。可他犹豫归犹豫,最终到底还是抵着男人的手指头,微不可见的点下了头。
男人见他点头,便接着道:“好,那你记着,以后不管你在谁那儿受了委屈,只要你告诉干爹,干爹就会为你出气。不管是你爸爸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明白了吗?”
啊……这,这是真的吗?
连爸爸也可以吗?
朝歌懵懵地想,满脸不敢置信。
男人见朝歌一副傻乎乎的表情,又笑了一下,用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也又揉了揉他脖子两边的小窝——尽管这对朝歌来说,是个十分危险的动作,但却被男人做出了宠溺的意味。
“怎么傻了?”
被笑话了的朝歌也不生气,或者说他现在还顾不上生气,而是无言的一把抱住男人,让自己在男人怀里扑了个满怀。
骆堪回抱住朝歌纤细的腰身,两只手搂的又稳又安全。他微微低头,第一次亲吻了朝歌的发顶,嘴上却犯坏说:“怎么?这就感动了?都学会投怀送抱了?这也是你爸爸教你的么,嗯?”
这次朝歌果然如男人所愿地回给他一个忍无可忍地怒瞪:果然任何感动都是超不过三秒的,垃圾干爹,哼!
他生动的小表情引得男人连连低笑,嘴巴上也愈发肆意的逗他。可或许只有骆堪自己心里知道,他虽然在笑,也依旧能想着法儿的逗着朝歌和他发脾气,可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就因为爸爸觉得你说错了话,你就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不再说话;就因为爸爸觉得你做错了事,你就不敢再有一点自己的想法。甚至你明明不想坐,却因为是爸爸让你坐的,你就不敢起来。你明明很想吃,却因为爸爸没说你可以吃,你就不敢吃,是这样么?
骆堪暗自磨了磨牙,对朝歌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他也知道这并不是孩子的错,他只是把爸爸看的太重了,才会甘愿为了爸爸没了自我。
孩子,只是个受害者。
而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他才对会对孩子作出了那样的承诺:要是你爸爸不疼你,就换我来保护你!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在心里暗骂那个不仅在生前祸害好友,死后还要来祸害孩子的女人。可就算他现在再怎么骂,人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再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自己闹心不说,没准还要连累孩子跟着担惊受怕。
这样想着,他再一看朝歌,果然见青年正有点惶然无措地瞧着他。
真敏感啊。骆堪不禁在心里暗叹。
不过他也不反感,还安抚似的搔了搔小家伙的下巴尖,想以此来缓解朝歌的紧张,“乖,爹没事。”
朝歌不置可否,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骆堪的表情,见男人的眼神和面容都很平静,身上的气息也很平和,才又大着胆子窝回了男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