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浔喘着气,下体的疼痛感在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整个身体慢慢坠落下来的沉甸感。
作为鬼的时候他还没有自己是个阿飘的自觉,但真正拥有实体之后,像是飞机忽然地起飞,又像是电梯过分迅速地直上,心在一瞬间提起后重重放下。
紧接着,就是那种劫后余生的、真实的“存在感”。
他原地抬起脚,有些茫然地问:
“接触到活人?您的意思是……”
“你难道指望我替你报仇?”
轮椅上的人嗤笑道:“这种事当然要亲自动手。”
他苍白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隐约能看见两条红线顺着手腕一路延伸到宽大的袖袍里,黑发和脸色的对比过于鲜明,似乎突出了他眉眼间的戾气。
还没等白浔观察出个所以然,就又一次对上那人的眼睛。
“你看我作什么?”
病美人似乎都懒得多看白浔一眼,“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白浔回过神来,一脸懵逼:
“什么?”
这才见面不到一天吧,怎么您就指望我能看脸色行事了?我要是有这牛逼本领我也不至于死成这个鬼样子?
您觉得呢?
但两人的脑回路显然天差地别,病怏怏的美人不大赞同地扫视了白浔一圈,丢下四个字的评语:
“蠢笨如猪。”
……
当白浔又一次在教室里呆若鹌鹑的时候,他仍旧是在一种持续蒙蔽的状态。
只听说死了都要爱,没听说过谁人都死透了还要为了报仇去上课。
这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他终于得知了那个高贵冷艳的轮椅男人叫祁笙,按照那人的说法,有些执念过强或者死得过惨的鬼出现的时候,会在死亡的区域形成一种特殊的磁场,被业内人士称为鬼域。
而这所学校建校的时候选址是坟场,本身Yin气就极重,又加上建校以来多起人命案,鬼域早已形成,白浔的死亡只是进一步加大了鬼域的扩散。
祁笙介绍到这里,咳嗽不止,白浔就在他面前以相同的频率发抖。
“你抖什么?都当了鬼还会怕鬼?”
“不,”白浔满脸愧疚,“我想到我脚下就是前人的尸骨,先辈们贡献自己的坟地给我们学习,而我居然不求上进,没有为祖国发展做贡献当接班人,我惭愧。”
“……”
“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祁笙横白浔一眼,没有血色的薄唇抿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被鬼邀请的人,实际上就进入了鬼域。”
“我知道的,我听过这个说法,就,我听说的校园怪谈里有,只有人给鬼开门了,鬼才能进入人所在的房间?鬼域也一样对吗?相当于鬼给人开门?”
祁笙面上终于缓和了几分,白浔看到他脸上“你也有点脑子”的表情,骄傲得挺起小胸脯,忍不住继续提问:
“我现在只是拥有了实体,本质上还是鬼对吗?所以我如果邀请凶手来学校,就可以报仇了?”
“理论上确实如此,”祁笙似笑非笑,“那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看到白浔瞬间垮下去的脸色,祁笙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泛黄的宣纸,展开在白浔面前。
“这些,都是我的仇人?”
看到上面勾出的五六个名字,白浔眼睛瞪大了。
不会吧,我生前是恶贯满盈还是十恶不赦?杀人还是放火?那么多人联手也要搞死我吗?
“可能是其中一个,也可能是全部。”
祁笙道:“你将他们一起邀请到鬼域,找到凶手杀了就是。”
“那其他人呢?”
白浔面色有些凝重,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人,如果说让凶手杀人偿命也就算了,但无辜的人,实在没有必要被波及到他的报仇中来。
祁笙看到白浔脸上的表情,笑容越发扩大:
“其他人?当然可以离开。”
白浔心下稍安,他仍不住想要回一个笑,却捕捉到了那个瞬间祁笙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祁笙上勾的嘴角殷红如血,而且他的背后似乎隐隐地出现成片的虚影,仅仅是一眼,白浔感觉到了比先前再次重温死亡更恐怖的气息。
他本就对危机格外敏感,恍惚之间,仿佛见了血海尸山。
但也不过是一刹那,白浔再看过去的时候,祁笙依旧是那副苍白的摸样。
他忍不住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才死,对这些东西格外敏感。
白浔此刻端坐在教室里,回想起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坐在教室的第三排,整个教室的正中央,是最好的位置,不用说也知道是给好学生的,白浔自己当然没有这个殊荣,这全托了他现在这个马甲的福。
这是祁笙的意思,毕竟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去赴死人的约,祁笙在他身上施加了障眼法,在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