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气中飘着豆香味,陆洲洲在一家老字牌早餐店等候。
昨天她和余恒去公车站,她刻意靠向他,他因身上不好闻的气味躲闪她,两人像玩猫捉老鼠,她玩得十足开心,而他看着她,一张脸又沉又冷,最后他由著她,却也不乐意跟她说话了。
即使如此,他依然先送她上公车。
上车前,她问他,你搭几号?
五九。
那辆公车在他们到没多久驶过一台。
陆洲洲上车坐在灰雾的窗旁,眼珠子没离过余恒,沉默里泛着sao动的涟漪。
他起初没看她,低头塞耳机,后来车子开动,他抬头和她视线撞于一处。
等陆洲洲冲他笑一下,他目送她离开,他觉得耳机里女声机械式复诵的英文文章,似乎比平时稍嫌无趣了一些。
喊到猪排吐司,陆洲洲上前,却被角落的男孩子疾风一般接过。她注视远去的熟悉身影,好一会才认出那不是余恒吗?原来他也吃这家。
新出炉一份猪排吐司,陆洲洲这回没被抢先,走前确认地问一句,阿姨,妳没给我放花生粉吧?
阿姨围着花布裙,有些愣,没放花生粉的不是刚刚那个吗?原来是同学妳点的?
朝店外马路瞥一眼,余恒早跑没影。
到教室,陆洲洲书包一撂,劈头便问方妍:余恒哪个班的?
方妍早上起晚,桌子摆面小方镜,正描眉扑粉。
陆洲洲点评:抹得太苍白了,显气色差。
等我涂上口红就不会了。方妍从镜中与气势汹汹的陆洲洲目光相接,是說妳找余恒干么,昨天闹的笑话还没完吗。
说时迟那时快,班上好于八卦的陈庆跑过来勾陆洲洲的肩。
洲洲同学,听说昨天妳跟我们学霸告白啊。
陈庆笑得贱兮兮,陆洲洲推下他的手:现在八卦传递的速度真是比流水还快。
方妍乐不可支,没办法,毕竟事关余恒。
陆洲洲:算了,你们快告诉我余恒到底在哪个班。
陈庆一脸惊奇,都被拒绝了,妳还要去见他?
我真有事找他。
再不快点,她的早餐就没了。
十一班门口,陆洲洲心想难怪开学大半个月没再遇见,余恒和她不同楼层,方便上下走动的楼梯也不是一座。
拦住一个要从后门进去的男生,她问:能帮我叫下余恒吗?
哦。
男生狐疑打量她两眼,朝坐在最里排的余恒方向过去。然而走没几步,他像是懒了,放开喉咙大喊:余恒,外找
一下子,数十道视线射向陆洲洲。
她往墙柱的Yin影处避一避。
余恒在背英语单词,听见喊声,他颇为不耐,记熟了那些字母方甘愿阖上书本出来。而他搓揉于掌心的塑胶袋分外熟悉,陆洲洲嘴角掉下。
你吃早餐了?
听她埋怨的语气,加上她提着一袋吃食,余恒无法不想岔,以为她来给他送早餐。
女孩子跟到他打工的地方,今天不气馁继续积极追求,合乎情理的剧本。
陆洲洲问:你就没觉得少一味吗?
南风炎热,阳台墙边白白的光蜡树在躁动。余恒靠着门框,被打扰读书,样子多少显得冷淡,少哪一味,妳这一味吗。
陆洲洲心一跳,不是!我是说花生粉!
她气扑扑地在光里粉了一截脖颈。余恒盯着数秒,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停在她鬓边。
他问:什么花生粉?
陆洲洲瞪他。
你早上拿错我的早餐,我点的吐司阿姨特地没有放花生粉。
余恒醒悟过来。不过他是第一次买那家早餐,有没有缺味道,他尝不出来。
抱歉,妳对花生粉过敏吗?
不是,我只是讨厌。
余恒家境不富裕,从小到大不喜浪费食物,妳可以吃吃看。
陆洲洲好笑,你是我的谁?接着说:我干么要听你的。
讨厌花生,是陆洲洲十六年来固执的老毛病,老陆都拿她没辄。
余恒却为她那句你是我的谁皱眉。
不然要谁?
他是她倾慕的男生不够吗。
陆洲洲笑嘻嘻,故意说:我男朋友啊。
他不是不喜欢她吗,看他能拿她如何。
后背抵着出来时带上的门板,余恒瞥眼腕表,再深深看着她:好,我现在是妳男朋友了,能把花生粉吃掉了吗?
陆洲洲傻住,什么?
然后,吃完我们分手。
她算是感受到余恒有多么想打发她走了。这种荒唐的话居然有生之年能从他口中听见。
陆洲洲双颊鼓成一只小河豚,她努力忍住不把吐司拍上他毫无表情的俊脸,慧黠的眼珠子转动了转动,她想治治他,于是她说:那我不吃,你不就得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