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鸟飞不了多远,大树会一直等在原地。他们冲动、幼稚地分开五个月,花了五分钟就正式和解,亲密如初。
钟翊把舒辞带回乡下的别墅,一进门就听见小猫在嗷嗷叫。他顾不上安顿舒辞,慌忙跑去泡nai粉。舒辞愣在门口茫然地张望了一会儿,光脚踩进去,快步蹭到钟翊身后,拽着他的衣角随他移动。
“你养猫啦。”舒辞坐在地上看钟翊给小猫喂nai,半天才憋出一个多余的问题。
“刚捡来没多久。”把舒辞带回家之后钟翊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说怎么做了。他的思绪很乱,忘记抬高nai瓶,小猫吸不上nai便可怜兮兮地叫唤,抱住了他的手指。
“弟弟还是妹妹呀?”舒辞把自己蜷起来,悄悄挪近,紧挨着钟翊。
“妹妹。”
“那芋头就有妹妹啦。”
钟翊愣了一会儿,问舒辞现在和芋头住在哪里。见舒辞眼神躲闪,他便严肃威胁:“刚刚说了不会再骗我的。再敢撒谎就把你丢出去。”
舒辞立刻说实话,紧张地抱住钟翊的胳膊,像小猫刚被捡来时那样,睁圆了shi漉漉的眼。“芋头寄养在朋友家啦,宿舍太小了……我朋友家对她很好的,她很乖很乖,身体也很健康!”
“你淋雨了要快点去洗个热水澡,不然要感冒的!”他怕钟翊多问,慌张转移话题,把小猫抱过来,“我来照顾她。”
钟翊勉强放他一马,不情不愿地上楼洗澡。
“你知道嘛,你是世界上最最最幸运的小猫咪了。”舒辞把小猫举起来,羡慕地说,“比你的姐姐运气好,也比我好,第一次就能碰上已经变得这——么温柔这——么好的主人。”他小心地蹭了蹭小猫的脑袋。
或许是身上沾了钟翊的气味,小猫并不抗拒第一次见面的舒辞,吃饱喝足便窝在他臂弯里,很是乖巧。舒辞抱着猫在一楼游荡,看见了扔在沙发上的游戏机和砖头似的书籍,落地窗旁摆着芋头用过的爬架、猫窝和玩具,客厅放了几盆容易养活的小盆栽,厨房里有没用完的食材,切口不太美观。
那天方洲说的每一个字舒辞其实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差一点把画扔进垃圾桶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明明早就知道钟翊以前过得不好,明明知道他多么优秀、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软,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早就不掺杂高高在上的怜悯,是蹲下来把心捧给他看。
钟翊在那么认真地一件一件兑现他的承诺,把舒辞规划进未来,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为他作出了这么大的改变。舒辞却改不了懦弱自卑的本性,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隐瞒,不敢早点认错,甚至赌气忘掉钟翊所有的好,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他。
舒辞不敢去找钟翊。他相信方洲说的都是真的,知道自己让钟翊真的很难过很难过,但他没脸见钟翊了。他怕钟翊一见到他就又要生气,又要赶他走,舒辞不敢了。他让钟翊那么失望,钟翊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么?
方洲离开后的第三天,舒辞终于鼓起勇气出发。但是天刚下过雨,路面shi滑,他没看清路,在楼梯最后一级摔了一跤,脑袋撞到梯板,顿时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医院检查结果显示,颅内还有少量血肿未完全吸收,眼部问题没有好转,鼓膜自行修复效果不太理想。舒辞醒来看到缴费单上的数字,下意识想逃跑,被赵芳雨拦下,硬是住院观察,遵循医嘱配了一大袋子药,耳朵顺便动了手术,又多躺了好几天。
等他正式出院,再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去久违的私立医院找钟翊,却没有找到人,还差点被保安赶出去。
舒辞的勇气耗光且不可再生,他回到福利院继续工作,等拆迁补偿款到手后,立刻还清了赵芳雨和同事们帮他垫付的医药费,除了去医院复查和去赵芳雨家看芋头,很少进城。
但Z市小岛的教师招聘舒辞也不再考虑。他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想着哪天能偶遇钟翊,远远地、偷偷地看一眼就好。如果离开A市,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今天意外在车站和钟翊重逢,从不受控制地痛哭和胡言乱语,到钟翊抱他、吻他,说“没有不要你”,再到走进这栋陌生的别墅,看见意想不到的内容,舒辞像跌入新的梦境,一层一层撞破柔软云彩,晕头转向,不知道该不该催促自己清醒。
舒辞把小猫放回猫窝,然后坐到沙发上翻看钟翊的书。一本全英文,另一本虽然是中文但组合起来一个字也读不懂,他翻了几页就悻悻放弃。出于习惯,他开始整理茶几上的东西,发现了收纳篮里的药瓶。
药名念不通顺,注释也看不明白。舒辞眯起眼费力地看那几行小字,怎么也无法将上面的对应症状与钟翊联系起来。他刚要打开手机搜索详细的说明,钟翊冲过来收走了药瓶。
“你也去洗个澡,衣服先穿我的。”钟翊沉着脸赶他上楼。
舒辞不听,用力抱住他,小声问为什么吃那些药。钟翊拒绝回答,想把他扛走,舒辞便一屁股坐到地上,抱住他的腿耍赖。
“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舒辞难受极了,“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