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两天的日子,凌风一直都在房间里,坐在窗边那张闲置的长桌上,望着窗外的光景和过往的人,怔怔地出神,思索着一些关乎自己或关乎主人的事情。
厉老送的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频繁头疼的困扰,虽还有些许不适,却不再像前几日般疼得仿佛大脑要炸开一般。
而两天的独处空间,足以让他重新从紊乱的记忆和思绪里逐渐清醒过来,将原本杂乱理不清的情绪一点点收拾干净。
所以当绝渡在第三天深夜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凌风房间门口时,凌风只是眨眨眼,不再像前几日一样显露惊惶和无措迷茫。
“……主人。”
他动作利落地从长桌上跳下,往前迈了几步,站在房间中央面朝着绝渡缓缓地屈膝跪下,低低地唤了一声。
这此时万籁俱静的深夜里,这一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房间里的两个人,都因为这一声称呼,在心底掀起了不同程度的波澜。
“清醒了?”
绝渡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对于凌风的意外清醒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激动或惊喜情绪。他将房门锁上,几步便迈到凌风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捞了起来。
在绝渡的手碰触到手臂的一刹那,凌风的身体反射性地颤了颤。他抿了抿唇,顺着绝渡的力道重新起身。
入手的身体有些凉意,绝渡微拧起眉,视线从凌风方才待过的长桌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敞开着一条缝隙的窗户上。
初春带着凉意的夜风正透过这条缝隙呼呼往里灌着。
绝渡径直走过去,将窗户关紧,将凉风拦在了房间外。
随后他又回到凌风身边,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凌风的脑袋:“你身体还在恢复,不要长时间吹风,嗯?”
“……好。”
凌风轻轻地点了点脑袋应了一声,随即沉默了片刻。他昂起脑袋,望着半米外站着的主人,忍不住将心底的疑惑抛出:“您是不是早就发现奴隶清醒了?”
闻言,绝渡轻笑了一声,长臂一伸便将人拥进了自己怀里。
凌风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嗯。”察觉到凌风身体下意识颤栗的排斥,绝渡的眸光暗了几分,从喉间低低地闷出一声。
“……”凌风默然。
他的脑袋搁在绝渡的肩膀处,微阖着眼,不着痕迹地平稳着因为下意识的惊惶反应而开始失控的心跳。片刻之后,他才轻声地又问道:“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夜岛回去的那一天。”
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凌风说话,凌风的话音刚落,绝渡的回答声便紧跟着低沉轻缓地响起。
凌风抿了抿唇。
也就是说,从他第一天间歇性恢复理智时,他就被发现了端倪。只是绝渡一直都没有拆穿他。
“你清醒时候的神情、动作、说话语气,跟反常时候是有区别的,别人看不出,我一直在你身边,怎么可能没发现。”
“你不清醒时,再害怕也没有胆子出声拒绝任何要求。可是那一天,你跟我说了‘不’。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疑心的。”
绝渡的手掌托着凌风的脑袋,修长的手指穿插在凌风柔软的黑发间,一边动作温柔地摩挲着,一边轻声解答凌风的疑问。
“那为什么您不拆穿我?”
在绝渡满是温柔的安抚中,凌风的心率逐渐恢复正常的跳动频率。他轻轻深呼吸,黑眸注视着虚空,又抛下下一个问题。
绝渡又低低地笑了一声。
大约是不喜这样干站着说话,绝渡索性揽着凌风坐到了柔软的床褥上,环着凌风腰腹的手臂轻轻一使劲,原本面朝着他的凌风便意会的顺着他的力道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以背靠绝渡的姿势坐在了绝渡的大腿上。
他俯身,在凌风的脖颈间落下一个吻,随即才缓声回答道:“给你些时间缓一缓。”
简单利落的回答,连几句温情暖意的解释都欠奉。
果然即使到了这一步,这位主子依旧是这样的性子。
凌风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倚靠着绝渡的胸膛,微昂着头注视着虚空,陷入了沉默。
“这几天处理家族的事,比较棘手,耽搁了些时间。”
见凌风不再说话,绝渡拥着他,像唠家常般向凌风低声解释着:“爷爷将你带来,并不是打算伤害你,不用担心。”
“……好。”
这样温柔以待的主人,让凌风有些不适应。他抿了抿唇,安静了片刻后,才有些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
紧接着,两人又再次沉默了下来,在这深夜里,房间中便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绝渡的手臂紧紧地揽着凌风的身体。
凌风贴着绝渡的身体,能清晰地感受到正拥着自己的主人下身正在逐渐清醒的欲望。
他以为,绝渡会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在这里要了他。
可绝渡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