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虞华绮从小径穿出,正巧遇上了黑着脸的虞父,与站在虞父身后,笑容得意的虞歆。
“阿娇,你过来。”虞父的语气罕见的严厉。
虞华绮如玉的眉眼弯弯,上前几步,“爹爹。”
虞父不为所动,呵斥道:“方才歆儿同我说,我还不信。禁足期间,谁许你出门玩乐?简直不知悔改!”
难得见到父亲对虞华绮这般疾言厉色,虞歆更得意了。
虞华绮瞟了虞歆一眼,抿着唇,脸上流露几分委屈,对虞父道:“屋里闷。”
虞父惯来溺爱虞华绮,听心爱的女儿说闷着了,神色便和缓许多,但语气仍然严厉。
“我让你禁足,是让你好好思过的。这才几天,你就一门心思出去玩,到底有没有反省?”
虞歆见父亲似乎要心软,赶紧道:“父亲!姐姐不仅出门玩,还请绣坊的人,做了许多新衣裳,刚害母亲小产,便这般骄奢享乐,分明就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此言一出,虞父的神色果然严峻了许多。
不给虞华绮辩解的机会,虞歆撩开自己的袖子,火上浇油道:“父亲你瞧,我不过劝了姐姐几句,手都让掌珠苑的婆子勒青了。”
虞父沉着脸,“阿娇,这果真是你做的?”
虞华绮没有否认,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只是让下人教教她,什么叫规矩体统。”
骄纵至此,竟毫无忏悔之意,虞父一时气极,大掌高高扬起。
“啪”的一声……到底是自幼捧在手心娇养大的女儿,虞父不舍得,巴掌落在了一旁的大杨树上。
虞歆差点笑出声,畅快之余,不免又有些遗憾:父亲怎么没真的打上去!
见虞歆得意至此,虞华绮故意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冲虞歆眨了眨眼。
下一刻,虞华绮的眼圈倏然红了。
她抿唇,看向虞父,待要说什么,眼里却滚落一滴泪。
虞华绮素来要强,从小到大,几乎从未在人前哭过,更别提像今日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泪。
这一哭,把虞父哭慌了神。
虞父一向疼爱虞华绮,今日这般生气,也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见女儿做错事还理直气壮,不知反省,唯恐女儿被宠坏了,以后要酿出大错。
可这会女儿一哭,他便什么重话都不舍得说了。
巧杏几个围在虞华绮身边,碍着虞父在,不敢出声劝解,个个急得不行。
虞父也心疼,他撑不住严父的架势,放缓语气道:“好了,别哭,这有什么好哭的。爹爹没有真心骂你。”
“还哭啊?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虞华绮原不是真心哭的,可被这么一哄,那些年压抑着的辛酸痛楚不由都化作泪,流得愈发汹涌了。
“爹。”
虞父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怎么哄,“是爹爹不好,我们阿娇还小,爹爹不该凶阿娇。”
虞华绮腮边还挂着泪,却忍不住笑了笑,“阿娇都十五了,还小啊?”
见女儿有止住眼泪的意思,虞父舒了口气,比划道:“阿娇出生的时候,只这么点大,不够爹爹一个手掌的,在爹爹眼里,阿娇永远都是孩子。”
虞歆越看越急,父亲怎么能这样!虞华绮这般恶毒,父亲刚才明明都看在眼里的,这会她只是假惺惺地流几滴眼泪,一没认错,二没给自己和母亲赔礼道歉,父亲就不追究了吗?
“父亲,你别信她,她哪有那么脆弱,都是装的!方才骂母亲活该小产,让人捆我的时候,她可盛气凌人得很!”
无人理会虞歆。
丫鬟们自然都向着虞华绮,而虞父又只顾着心疼,压根不舍得再去管教虞华绮。
虞歆咬牙,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好一幕父慈女孝!自己比虞华绮还小,怎么从不见父亲这样对待自己!
府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虞老夫人焉能不知?
很快,不仅虞老夫人来了,连刚回京,在虞老夫人处请安的虞翰远也一并来了。
待问明原委,向来温润的虞翰远面色不悦,“小姑娘家家的,爱玩爱俏是常事。我们阿娇蜜罐子里养大的,哪能禁得住闷在屋里一个月,父亲罚得太过了些。”
虞父瞪长子:惯的!都是他们惯的!连一个月都不罚,以后阿娇犯了错,还怎么约束?不过他也只是瞪一瞪,女儿刚止住泪,他可不想再扮黑脸。
虞歆却按捺不住,愤愤道:“大哥也别太偏袒姐姐了,姐姐害死一条性命,只禁足一月已经够轻,她还心存恶意,咒骂我和母亲,凌辱虐待我,难道不该受罚?”
虞翰远道:“阿娇的性子我清楚,若不是你挑衅在先,她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何谈咒骂虐待?我倒要问问,你对阿娇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得她这样生气?”
虞歆待要撩起袖子,说明虞华绮的恶行,忽而想起自己刚刚骂了虞华绮有娘生没娘养,顿时噤声。她小时候曾这么笑话过虞华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