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产的,别这样伤害自己。您若难过,去宴会上走走,散散心,或许就好了。”
小产?
虞华绮抚过绣棚上细腻密实的寿字纹,眼里掠过思量。
十五岁时,她的继母周氏假意小产,并栽赃到她身上。所有人都信以为真,她自己亦深信不疑,因此被父亲罚了禁足一月。
从那以后,她一直自责不已,每每对周氏和虞歆多有忍让,还推了春日宴,心甘情愿地禁足在家,为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念经超度。
如今想来,倒也可笑。
若此间不是幻境……自己竟没死,反而重回了十五岁那年?
“巧杏,如今是什么年号?”
“回姑娘,是宣平九年。”
果然。
上天垂怜,竟让她回了四年前。
虞华绮很久、很久没遇到过这样的好事了。
好得她娇娆的桃花眼深深弯起,笑意璨璨,狐狸Jing似的摄人心魄。
既然有幸,能重活一世,她定会保护好家人,绝不让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有机可乘,也绝不会再给虞歆那个蠢货机会,让她借着自己的容忍兴风作浪。
外头春光烂漫,白云舒卷,清风穿过窗棂,是个极好的天气。
既然要改变,就从几日后,那场春日宴开始吧。
虞华绮道:“让人把开春新做的衣裳取出来,我瞧瞧可有适合赴宴的。”
巧杏见主子心情好转,还有兴致琢磨赴宴的事,当即乐呵呵地应了,“是,奴婢这就去。”
很快,二十余身衣裙被送进屋,一水都是簇新的,日光笼罩其上,绚丽极了。
可惜在虞华绮看来,都是旧年的式样,并不出彩。
“去请彩云坊和琼兰阁的掌柜来,我要重做几身。”
虞家世代簪缨,显赫非常,虞华绮又是虞府嫡长女,自幼金娇玉贵地宠着,彩云坊和琼兰阁的掌柜听闻是这位祖宗要做衣裳,当即带上库里最好的布料,最新巧的花样图进了虞府。
看过花样图,按着心意添改了几处,又选了几匹喜欢的料子,虞华绮才略有些满意,让人带掌柜的去领赏银。
掌珠苑内其乐融融,忽然,虞华绮那位继母生的妹妹虞歆,未经通传,强闯进了她的闺房。
“虞华绮,你有没有良心!”
虞歆气势汹汹地进屋,甫一见面,抬手就要扇虞华绮巴掌。
虞华绮笑容凝滞,截住她的手,眼眸微微眯起,带出几分压迫,“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了,连姐姐都不会叫?”
虞歆咬牙,秀丽小脸十足的不服。
“我才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姐姐!害了我弟弟,非但不愧疚,还穿红着绿,大肆庆贺,一件件地做新衣裳。”
虞华绮丢开虞歆的手,冷笑道:“穿红着绿又如何?周氏是继室,要对我生母行妾礼的,依我说,她比妾也强不了多少。她怀的孩子,自然是下贱胚子,没就没了。”
“怎么,还要我守孝不成?”
继室也是正妻,虞歆自认是堂堂正正的嫡女,到虞华绮嘴里,却成了下贱胚子。她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虞歆气得发抖,“你才下贱!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的脖颈瞬间被制住,窒息的感觉层层蔓延。
虞华绮掐着便宜妹妹细白的脖颈,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直到她脸色涨红,挣扎着求饶,才厌恶地松开手。
冷汗浸透了里衫,虞歆捂着自己的脖子,狼狈地咳嗽,心里生出些不安:虞华绮这几日不是一直心怀愧疚,对自己百般忍让,任打任骂的吗,今日发的什么疯?
不待虞歆细想,她的衣襟突然被拎起,虞华绮微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穿得这样素淡,我还以为你在为你‘弟弟’守孝,没想到里衣却是桃红的。”
虞歆低头一瞧,脸色大变——大约是方才挣扎过度,她的衣领开着,露出桃红色的肚兜带子。虞歆立刻伸手整理,指尖有些发颤。
她心里清楚,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弟弟”,不过是借着虞华绮害母亲小产的名头,磨磋磨磋虞华绮,出一口多年恶气罢了。做戏做全套,这几日她穿得一直很素净,此刻突然被戳穿,不免心虚。
“你少胡说,什么守孝,哪有给晚辈守孝的?母亲身子不适,我身为人女,自然该素衣服侍。里衣,里衣是母亲新做的,我是为了哄她高兴……”
“哦?”虞华绮闻言,嗤笑了一声。
她从妆台取了朵珠花,簪到虞歆鬓边,“那正好,这芍药珠花的颜色,与你的里衣很相配,你戴着,也显得鲜艳些。不然太过寡淡,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你克死了‘弟弟’呢。”
“你胡说些什么!”虞歆神色复杂,怕自己的心虚被瞧出来,竭力装出被惹恼了的样子。
虞华绮盯着她瞧了几眼,倏而摇了摇头。
虞歆心跳猛然加快,以为自己又露出了什么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