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蜷缩,怀里抱着一块烘热的砖头,抵御寒凉侵袭。这是乡里人的做法,冬天在烧炕做饭时,顺便放砖块进炕土里埋着,炙烤吸热,吸饱了白天的热量,能放在被窝里暖上一整晚。
薛瑾瑜或许不是针对她,只是完全不将她这位罪臣之女放在眼中罢了,丢弃她们到药园后,全然置之不理。别人家姑娘房里烧地龙、捂汤婆子,还点熏香,药庭除了几大件陈旧的家具,什么Jing巧的装饰物都没有。白日做饭要烧的炭,还是月娘去锦园的大厨房,受了下人们一通白眼,才讨要回来的。
宋氏认清现实,打主意在白天时,她们三人缝制些手帕、络子、钱袋之类的物件,找机会拿出府换点钱。这也是后宅不受宠的女人,惯常讨生活的法子,宋氏所能想到的力所能及的事。
妙言悄悄算了笔账,要靠做女工赚的钱除开日常开支,再买地皮,等那废林沧海桑田变成高楼亭阁,她连一间茅房都占不到。
缕缕愁思充斥脑海,妙言睡意浅淡,辗转了两下身子,忽然发现睡最外边的月娘不见踪影。再细一听,三更的天,外边竟传来‘嘚嘚嘚’的杂声。
不多时,妙言披衣来到院中,她四面环视为,提着长灯转了一圈,在屋宅后方的围墙边上寻到一个丰腴扭动的身影,不是月娘又是谁,旁边地上放着一盏莹莹弱光挑灯,她顺着火光走过去。
“月娘,你半夜搬柜子来这干什么?”
“小姐醒了啊!我起夜检查灯火,没想到发现这面墙有个大洞,外边隔一条脏兮兮的过道,外面就出了谢宅。唉,我怕有黄鼠狼从洞里跑进来吓着我们,先搬壁柜来堵上一阵。”月娘推搡着比她还高的木柜,一点点挪补大洞。
妙言叫她停下,觉得挺有趣,钻洞外出去探看。她回来沾了一身的灰,拍拍手,满脸兴致盎然:“外面好宽阔呢,别堵了吧,我想出去玩玩。就算有黄鼠狼来,我们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也算得上是稀客了。”
月娘无奈她的小孩心性,摇摇头:“窗户破了要补,不补越漏越大,衣裳破了要缝,不然线越扯越开。哪有为着好玩,就放任这么大个洞不理的。”
“哎哟,好啦。那明天再来补吧,晚上黑灯瞎火的又冷,”妙言打了个颤栗,拾起挑灯引路,扶月娘进屋,“我都被你吵醒了,别再把我娘给惊动。”
月娘摇头:“不是奴婢!我手脚很轻,就怕你和夫人睡不安稳。谁知道今晚怎么回事,锦园春意斋那边动静不停,奴婢觉得奇怪,过去瞧了,她们半夜三更在调整住所。我还看见,薛小姐大晚上把一位女郎叫起来,下人在搬家具,她就站在边上训斥那女郎,好像跟白日作的诗有关。真是奇怪,难道有比小姐作得还差的诗吗。”
是作得功高盖主了吧。妙言浑身不寒而栗,想到前世她被后宫妃嫔欺辱的种种,要不是帝王还眷恋她的美色,留她一条小命,她早死上一万次了。妙言不想参与锦园中的是非,扶着月娘快步进屋:“可能吧,不关我们的事,别去理了。”
翌日清晨,暖光融融,驱散了夜晚的寒气。妙言用了一点月娘自己揉的面疙瘩配酱菜为早食,懒得去大厨房看人下碟,随后,她不能待在院子做针线,一早要去春意斋——薛瑾瑜独占的大院落,聆听薛瑾瑜对诸贵女的‘嘘寒问暖’。
待了两天,妙言熟门熟路,不让月娘跟着,让她陪着母亲,自己去了春意斋。妙言去到那儿后,满园景色姣好,秋意甚浓,但半个人的踪影也不见。妙言奇怪问了下人,在他们指引下,兜兜转转,来到玉林轩。
女眷都聚集了这来,面泛异色。妙言扎在人堆里听她们谈论,原来是谢家长辈跟三小姐谢清欢起了争执,动静不小,老夫人甄氏都亲自过来了。
谢清欢性子跳脱,不听训诫,整日往外头跑,已受谢家重点督查。就在昨天,年仅九岁的谢清欢把来丹阳郡做客的乔家表侄掀下了马,摔断腿儿,孟夫人为了女儿亲自上乔家登门致歉,回来就教训女儿。哪知谢清欢顶风作案,非但不悔过,今天还非再出门不可,说跟一位梁家公子约好去郊外骑马了。
于是母女俩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凶,甄老夫人来开解都不顶用,还在沟通。所以,贵女们都来关心情况,哪有心思在锦园安静念书呢。
这三小姐是号人物,小小年纪就有女侠风气,妙言记得前世,谢清欢还上战场杀过敌呢。远的不说,但谢清欢的身份,也让很多女郎想攀交,不过碍于她火爆的性子,没人敢靠近。
妙言跻身到前方,再趁众人一不留神,溜进了玉林轩的跨院。谢清欢跟谢珺一母同胞,年龄又小,所以养在孟夫人膝下,没独辟开院。
小门被砸得砰砰作响,谢清欢在屋里撒泼,几位妇人坐在门外,面露焦色,口头直喊冤孽。
妙言上前,给几位欠身见礼,道:“三小姐一直怄气不是办法,各位夫人也不要难过了,我进去劝劝三小姐吧。”
甄老夫人撑额抬起头来,苦笑:“让你们看笑话了。好,妙言也是年轻人,跟欢儿有话说。管家,把锁开了让阮姑娘进去。”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