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他一直都呆愣着没有反抗,坐在降魔阵中打量着面前的人,在魂飞魄散的前一刻,他破阵而出,当场用邪术杀了所有人,夺了他们的修为与魂魄。”
吴聆原本只是听着,忽然打断她,问了一句,“我两位师弟人在何处?”
“此事与他们无关,我已经命人将二人请去歇息。”
吴聆继续喝茶。
那台子上的戏还在演。
女观主道:“其实菩萨宗算不得正经的佛门,那是个邪门宗派,信奉佛陀‘杀妻证道’的传说,所谓的杀妻证道,并非一定要杀妻,指的是要亲缘断绝,五欲尽灭,方能证得正果。那少年幼时亲手虐杀了他父母,算是印证了“杀妻证道”,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变成了什么。他杀完所有的人后,封印了自己的五识,从此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目不能视,他静坐在那血泊中,最终被本门掌门发现,将他领了回去。
众人只当那是正邪斗乱,邪教尸骨无存,正派全军覆没,谁也不知道此事是那少年所为。说来还有件很巧的事,少年的父母当年原本不是去救他,当时他父母身旁还带着个襁褓婴儿,二人临死前,用术法将那襁褓藏了起来,少年以为那孩子已经死了,后来又因为封闭五识不能听见哭声,那孩子躲过一劫,因为那少年的父母临死前护着那婴儿,众人便传,那少年的父母是因为救那婴儿才双双丧命于邪修之手。”
吴聆没有说话。
女观主道:“这便是从前的故事了。再后来,那少年下山游历,来到珈平山,发现其中一个邪修竟是当年大雪坪中侥幸逃过一命的旧识,十年之后的邪修早已放下屠刀皈依佛门,成了一个普通的屠户,那屠户跪求他饶过一命,少年杀了他,又杀了他全家老少,出门时,正好听见几个农户坐在茶馆中聊天时说到那屠户,他当夜屠平了整个村落。珈平佛寺的住持看见魔气冲天,来到那村落,见到一个少年修士坐在茶馆中喝水,问他,可曾见到此事是何人作为?那少年思索片刻后,道,是我。住持闻声大为惊诧,引他入寺,本想开渡他,却不料最终招致了灭门之祸。”
吴聆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那幕布,忽然又想起孟长青变的那幻术。
这幕布上的影状,倒是有些像那幻术,虚虚实实的,孟长青一直在说那是假的,可世上又有什么东西是真的?他没和孟长青说,这些其实并不重要。
那女观主道:“我前两日命人去南蜀宁城,搜寻那头人头蛇身的灵兽魂魄。那灵兽天地造化而生,寿命万余,化出人首,称得上是一方陆地正神,魂魄遗留人世,被邪修唤醒,化作恶灵在山林中杀人报复,前两日不知为何消失了。我派人过去调查,她的魂魄早已消散,只搜寻到那山上的一抔黏土,那黏土绵软松散,仔细看去像是被无数丝线贯穿,上面有极重的邪气,这种术法确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吴聆终于低声道:“是菩萨宗的旧傀儡术。”他喝了口茶,缓缓道:‘唯一一种能镇杀魂魄却让人感觉不到痛楚的邪术。”
女观主问他:“为何要屠那佛寺?”
吴聆道:“为何问这些?”
女观主望着他,此地灯烛昏暗,年轻的修士半挽着袖子坐在那儿,确实是像一尊佛。
那一幕春戏快散场了。
吴聆道:“我本来没有想杀他。”
吴聆说话的时候,那女观主的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幕场景。
少年孤身一人缄默地坐在一尊倒坐的观音之前,梵音声一阵阵传来,夕阳的余晖洒过窗子打在了他身上,所有人都想拉他一把,他却没有伸出手。
过了许久,女观主低声道:“那住持看出你心中丛生的心魔,怜你活着不易,他想渡你回头,花了一个月让你把心中的事吐露出来,最终,你说出来了,可他没能够渡得了你,佛经救不了你,佛陀救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于是你杀了他。”女观主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许久,“你没有什么心魔,你怕是连七情六欲都没有。我派人查了下,你很小的时候,性子就很古怪,和许多人都不太一样。”
吴聆半晌才道:“我以为观主也要劝我。”
“不了。”女观主道,“我只知道因果循环,天命昭彰。”
九块幕布已经撤开了,天幕上悠悠地散着碧蓝色的光。
吴聆看了那天幕许久,低声道:“我其实没有恨那邪修。”
女观主看向他,“平珈那一位?”
吴聆点了下头,半晌才道:“他是个邪修,若是一条路走下去了倒也罢了,可他半路上回了头。我不太喜欢回头是岸。前些年听见一条平珈流传甚广的一条谚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句话不太对,放下屠刀后,应该是算拿着屠刀时欠下的账,所以世上本没有回头是岸这一说。”
女观主望着他,“其实也是可以的,不过你不会懂了。”
吴聆闻声没有说话,半晌,他低声问那女观主,“观主还有什么想说吗?”
女观主一直坐在那儿,忽然间她的神色一凛,一下子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