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
他低头喝了口啤酒,沉默的吃饭。
许青舟听得入神,一时间季涵没了声息,他才如梦初醒。
空气里有一阵诡异的停顿,许青舟脑子开叉的想着,季涵为什么要从公司套钱呢。
钱----这个东西可真是现实。许青舟想。
它能让人折腰,让自己跪在陆承脚下承欢。它也能让季涵这样的人背叛、贪婪。
季涵这样的人......
“你在我想,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也会为了钱而起贪婪之心对吗?”
季涵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那时候,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我相恋三年的男朋友生病了,慢性病。”
许青舟猛地抬眼看向季涵。
“就是HIV,他感染了艾滋病......”
“而我为了给他治病,需要大量的钱。我想办理出国移民,这样他能获得妥善的治疗,我也能够逃脱法律制裁。”
“药物被查出数据作假的那天晚上,我带着钱连夜躲到城郊的出租屋。我把我爱人安置在那里,我准备当晚就买机票,带着他一起飞美国。”
“可等我到的时候,见到的只有他的遗书。他自杀了。”
“我们之间其实一直就有问题。自从他的得病以后,他避免见到任何人。他的Jing神状态很不稳定,而我从那时候起就只是一门心思的在想如何套到钱。我从没问过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想不想要移民。我们甚至很少交流......”
“我们每天住在一起,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甚至会刻意避免提起与相关的词。我安慰自己说,我只是不想刺激他。可实际上,是我自己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而他总是下意识的避免接触我。我们不做/爱、连接吻都很少。尽管在同居,可彼此却像是透明人。他不上班乐,然后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做家务,一遍遍消毒他使用过的东西。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也常常加班到很晚回家。我爱他,但我也害怕见到他。”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他提过分手,我不同意。我一直深信他也爱我,可是我心里却有一根刺。”
“我始终没有问过他,他究竟是怎么得的病?你知道同性恋这个圈子,乱的要死。也许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怀疑,我觉得是他背着我出轨,才会导致生病。他大概察觉到了,曾经试图解释过,可他也说不清这病是怎么来的。所以我们避而不谈,想把那根刺盖在沙土里埋着。”
“直到我要带他走的那晚,他终于发现了我亏空公款的事实。他猜到了,他为了不让我继续错下去,所以自杀了。”
“在他死很久以后,有一天我才突然知道真相。是有人为了报复,恶意在公众场合散播,在地铁里寻找无辜的目标。他只是不幸被选中的那一个。”
季涵垂下眼睛,夹菜送进嘴里,平静而又平和的说出这些话。
许青舟的心好像突然被揪了起来似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安慰显得苍白,痛苦又仿佛是怜悯。
他的胸口有点闷,一时间饭店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都像是隔了一层,变的模糊。
他看着季涵,几番张口,最后只能磕磕绊绊的说,“那......后来呢?”
“后来?”季涵眯起眼睛笑了一声。
他话锋一转,又回到了陆承身上,他说:“后来,陆承去找鹏城银行的行长,求了三天三夜,终于求来了一笔贷款。”
“那笔贷款让公司缓了过来,随后他拿到了美国最大的制药公司新出品的安眠药总代理权,他把那单药物的销售权转手一卖,就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利润。公司活了,紧接着陆承接连谈下了英国、德国等好几单药物代理,和法国一款医疗设备的进口权。”
“再然后,启承公司慢慢变成了安然启承集团,旗下慢慢发展出安启医药有限公司,启承药品营销有限公司、承飞药品进出口有限公司多家子企业。”
“然后陆承找到了我,那年他二十五岁,却是我的三十岁生日。他找到我的时候,已经调查过我的全部资料,他手上握着我挪用资金的证据,那些证据至少够判我十年,然后他问我,季涵,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我那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我听见陆承敲门的时候,我甚至想就这样被抓走也没什么不好。但我还是告诉他,对不起。”
“然后陆承看着我,看了很久,缓缓叹了口气。他说,我原谅你了。”
“我原谅你了,那五个字,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突然大哭起来。我跪在陆承脚边反复道歉,一边说我不想坐牢。蜂拥的悔恨让我痛苦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已经失去了所有,而陆承对我的宽恕,就好像我一无所有的生命里,最后一丁点的那道光。”
“我求他原谅我,仿佛那就能救赎我似的。那天陆承没说什么,他面无表情的当着我的面,烧了所有我文件。”
“他说曾经他在天桥上晕倒。我送他去医院,垫了三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