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角落,才把长心从怀中放下,顺带着坐到角落一旁的石椅上,“心儿,你说,你跟着外公,让外公帮你娘亲找个新夫婿可好?”
“那新夫婿是心儿的爹爹吗?”长心不甘心一个人站着,径直爬到了齐德永对面的石椅上坐好。
“不是……”见那石椅上矮矮的小童一直点念着她的爹爹,齐德永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以后让外公做你爹爹可好,这样,你娘亲少了个拖累便可以嫁得顺当些。”
“外公觉得心儿是拖累么?”长心敏锐的抓住了齐德永话语中的一个词。
“嗯……”齐德永本觉得自己用拖累并无不妥,可长心一开口,便让他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一句极为不妥的话,“心儿于外公不是拖累,但对你娘亲来说,是。”
“心儿也莫念着你那爹爹好!”齐德永对着长心的眸子,一字一顿,“刚刚心儿不是看见心儿的爹爹了吗?若他是良人,为何未于你们母女相认?”
“外公逼着娘亲嫁人,娘亲会难过的。”长心没理会齐德永口中对她爹爹的讨伐,只是强调着齐德永要娘亲嫁人这件事本身存着不妥。
“若是不逼,她依旧会难过。”齐德永一语双关的回了长心的话。
“哦……”长心低声应了两句,便不再应声。她听得懂齐德永的意思,娘亲若是想日子过得好,心里就苦,若是想心里好过,那日子就过的苦。可她既不想让娘亲心里不好过,又不想让娘亲日子不好过。
“心儿刚刚真的看到心儿的爹爹了?”齐德永见长心半晌未与自己开言,又记挂起刚刚长心口中所言的红衣男子。
“假的……”听着齐德永问起爹爹,长心笑着摇了摇头,“外公怎么能把心儿的话当真呢!心儿只是想逗娘亲开心!”
“嗯……”齐德永领会了长心的笑意后,心底隐隐有些失落,虽然他希望馥儿有个好归宿,但他也真真想瞧瞧他的女儿选了个什么模样的夫郎,“以后莫要这样了。心儿那般骗娘亲只能让她开心一时,不能让她开心一世。”
“一时和一世有区别吗?”长心看着齐德永长吁短叹的模样,一时觉得眼前这已是做了大官的外公也有些可怜。
“……”长心的问语让齐德永语塞,一时与一世,纠根到底,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外公也不知道。”
有限性与无限性是世上最难解的谜。
“外公不想娘亲跟着爹爹,是不是嫌弃爹爹穷?”长心爬下石椅,走到齐德永身侧,抬着头问道。
听着穷字,齐德永的手轻轻的抖了抖,还是张口道了,“是……”
“但娘亲说过,外婆当年便是没嫌弃外公穷……”齐德永的承认,让长心心底困惑极了。
“所以,外公才不想你娘亲落到你外婆那种田地。”齐德永低低的解释了一句,而后把长心揽着怀中,起身欲离去。他负了虞馥的娘亲,是他此生一大憾事。所以他希望虞馥不要步入他娘的后尘,只消老老实实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老老实实相夫教子便是了。
奈何馥儿第一步就踏错了。
齐德永长长的叹口气,踏错了其实无什么大碍,只是馥儿天性执拗,听不进他的理。如今之计,只有借着这怀中的孩儿,向她旁敲侧击。
“大人真奇怪。”
齐德永听着长心的咕哝,笑了笑,未言语,只是抱着长心匆匆消失在角落。
黑夜来的极快却未带来沉沉的睡意,绿翡护着侧卧在自己身侧的长心,微微的合着眼睑,不知该如何打消齐德永想带着她去拜访苏王爷的打算。
虽然她知晓馆主姓苏,却从未想过馆主能与王爷有什么关联。
念着傍晚女婢送来的消息是,今日白天,满谷只有苏王爷二子穿红衣,绿翡的心止不住的跳动。
“娘亲,你喜欢爹爹吗?”长心闷闷的声音,让绿翡从自己的意识中脱离出来,“心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未睡着?”
“想着爹爹睡不着……”长心的声里透着委屈,“娘亲,你告诉长心,你是不是喜欢爹爹,想嫁给他?”
“这……”绿翡一面敛了敛被子,把长心裹住,一面思索了片刻长心的身份。
念着长心还是馆主的师尊,绿翡羞涩着,道出了一个字,“是。”
“娘亲确定吗?”
“确定。”
“那……”绿翡听着长心拉长的语调正欲发问,却发觉浑身一软,不得动弹,接着又闻长心道了句,“娘亲且在此处安心候着,长心去去便来。”
之后,便是一个小小的身影,赤着脚,迅速的从窗口挪出了屋门。
一点烛灯轻轻的摇曳着,苏红缠伏在案侧,睡得正沉。
“醒醒,醒醒!”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弄得她脑中格外的混沌。
“你是谁?”苏红缠透过罩在自己头上的黑布往外看,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影。
“别说话!”那人影听到苏红缠问话后,随即把一把匕首横在苏红缠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