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雪将自己的衣服抖开晾在衣架上,拧了拧眉毛:“这个给你,尽早休息。”
小钱伸手去拿面具,转身离开的邵灵反手一抓,又将面具拿回手中,头也不回的一抛。李昭雪抓到手中端详,是副若软的皮质面具,做得极为Jing巧,离得远都未必看得出来。
小钱瞧着有趣,讨来带着玩耍。李昭雪见她乐得开怀,想起刚刚一路看到的尸体,心中难免哀恸,不由感慨也只这小孩能浑然不当一回事。
“小钱,明天还要赶路。”李昭雪拿过皮面具,拍拍小钱的肩膀,“我教你的口诀还记得么?每日都要默诵,千万不可偷懒。”
“嗯,记得,一气始凝.......”
李昭雪忽一抬头,邵灵从里屋走出,手里抱着一卷薄锦被。
与李昭雪目光一触,邵灵眉头拧起:“去房里,不许说话。”
小钱抓抓脑袋:“啊?你要去哪?我看那个床可大了,能睡五个人。”
邵灵并不理会,手中锦被往地上一扔,双手交叉枕在头后,人往后一倒笔直躺下。
“哎,她睡觉的样子好奇怪。”小钱说着就要上去,被李昭雪一把抓住,拉着往里屋走。
路过邵灵,李昭雪轻声说:“多谢。”
第二天,李昭雪和小钱早早醒来,收拾妥当在屋中等了许久。
贯卫楼等人也在等。
端午盛夏,众人站在檐下,寒气森然侵肤,毛根耸立战栗。外头黑风吹飞雨,银线如立浪,竟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不等了!”
贯卫楼低喝一句,声音远远传开。
群豪相视一眼,紧随其后步入雨中。李昭雪与小钱告别,会在人群里一同赶往洛阳。
洛阳城外,北邙山。
不死狱地宫,正殿。
琉璃瓦为顶,青白玉做砖。金丝楠木柱,汉白玉石阶,石阶之上九龙玉台,玉台上五爪金龙宝座。
玉台上只点一盏膏油灯,豆大光芒无风摇曳,颤颤巍巍照亮宝座扶手的黄金龙头。红宝石镶嵌的龙眼,神光流转夺人心神。
一只形如朽木的手缓缓搁在龙头之上。拿手青筋狰狞,密布黑黄老斑,静心保养的指甲色泽蜡黄,面上隐隐几开干裂的纹理。
膏油灯豆大光芒的光圈之外,空旷的殿宇融成一片黑暗,荒芜死寂中时间流逝,凝固成吞噬万物的胶泞沼泽。
“小鬼。”
金龙宝座旁的黑暗中走出一人,那是一张格外年轻的脸,甚至十分稚嫩。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带着豆蔻年华的青涩娇憨。
小鬼低眉垂眼,提气唱:“入班!”
左鹰、右犬、马面、黑白无常、五鬼,由正殿左右掖门步入,各自站好待命。
“牛头未归?”
苍老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膏油灯突然乍亮。金龙宝座上的老者露出真容,他头戴冠冕,身着紫衣,腰系玉带。满头白发,皱面枯瘦。两腮深深凹陷,褐斑密布脸上灰败一片,枯瘦狰狞的青筋也似乎坍陷下去。
此刻倚坐黄金座上,好似一截枯朽的烂木杵在在那儿。
左鹰拇指轻抚腰间猎天弓,低头不语。右犬玄铁错牙爪交于胸前,斜了他一眼。
“罢了。”不死狱狱主拉扯下颚枯皮,挤出笑声,“儿郎们,此战干系生死存亡。我们只能战,只能胜,一旦败北必将沦为过街老鼠。”
右犬仰头大声答道:“属下愿为大人身先士卒,九死不悔。”
余人跟着其后,异口同声喊道:“属下愿为大人身先士卒,九死不悔。”
不死狱狱主抬手示意:“儿郎们不必轻言生死,莫看他们来势汹汹,不过一群酒囊饭袋。这些草台班子,稍稍一吓必然溃不成军。只需我们上下同心何事不能成。我已经备好金银珠宝,美酒佳人等你们归来。儿郎们,且让这些武林正道看看我们的手段!”
左鹰跟着众人山呼万岁,其中讥笑不已:老头你还有几天能活?三言两句,一瓜半枣就想要我们替你白白送命。迦南那些鬼人说鬼话,什么歼灭中原江湖,分明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左鹰。”
“属下在。”
不死狱狱主掀起眼皮,与右犬对视一眼:“左鹰,你素来稳重,各处可布置妥当?”
左鹰低头抱拳:“大人放心。”
“好。”不死狱狱主温言笑道,“诸般儿郎,唯你最是得力。只需你好好办事,我百年之后,这位自当由你来坐。”
左鹰忙道:“属下不敢。”他口中惶恐,心中却已经笑得前俯后仰。
不死狱狱主摆摆手:“去吧,这是苦战,亦是机会。”
左鹰领命离开,白无常和马面陆续出来,三人凑到一处密室商议。
马面道:“我们几个都出来,就剩下老狗了。老头子独独留下他,哼哼,这是对咱们起来疑心了。”
白无常娇笑一声:“我要是活到这把年纪,只想早点死。咱们狱主大人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