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霍维躺在床上,侧耳倾听醉酒的男人沉稳、缓慢的呼吸声。
一贯冷漠的男人痛苦流泪的面容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感觉仿佛自己的脚上拴着块巨石,整个人坠入湖底,无力挣扎。
到底该不该再靠近他?
如果不是闹钟的铃声响了起来,蔷薇还意识不到已经到了早晨。
这里是地下室,她怎么忘了。
看不到日出了呢,她抱着双膝,头枕在上面,有些失落。
壁灯点亮,发散着暖黄色的光线。
“......醒了?”
一夜未眠的女人Jing神有些恍惚,半晌,回头看向霍维,他带着倦意半睁着睡眼,与平常无异。
“霍......维?”女人的双眸暗淡失神,眼底隐约噙着泪,但随即带着浅浅的笑意凑近男人,指尖轻触男人线条硬朗的下巴,“你,还好吗?”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看向别处,似乎故意躲避着他的视线,又或者在思索着其他事情,女人眉眼略带忧伤,嘴角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沉静柔美的印象。
下巴被不安分的指尖摩挲的很痒,他皱眉,打开她的手,顿时右手传来疼痛酸胀感,他低yin一声,把手拿到面前,诧异的发现指关节表皮破损,伤口凝固着血块,稍一用力整个手掌都会痛。
他搜寻昨晚的记忆。难道他跟哈lun布朗打了一架?
“很疼吗?”
“没事。”
他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下来,他下意识低头看,才发觉自己竟然全裸。
男人沉着脸,单手穿上衣裤,拒绝女人服侍,随后从柜子里拿出药箱,给自己的右手做简单的消毒、包扎。女人一直站在他身边无措的看着他,除了用剪刀剪断纱布,其余什么忙也没帮上。
“我的手是怎么弄的?”他用左手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烦躁的吸了两口。
“你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他困惑的看着她,女人不禁脸颊发烫,低下头。如今连他随便的一个表情都能让她心跳加速,要疏远他,谈何容易?除非他残酷的伤害她,才能断了她的心思,不然,她就是盲目的飞蛾,眼前的男人散发出的光和热让她为之疯狂。
她想说他的心其实像太阳一样炙热,只是他选择用月亮掩盖自己的本来面目,只让人看见黑暗的一面。
她默默叹息,她不能赞美他,虽然他说过她该那么做,可是自己总是不偏不倚的切中他的要害,激发男人的罪恶感,不然昨晚他也不会那么痛恨的看着她,他恨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英雄”、“太阳”这类正面的词汇令他自惭形秽,尤其当一个单纯无知的女人用崇拜的语气这样称赞他时,内心的罪恶感便瞬间达到了顶点。
“昨天怎么了?”男人有些不耐烦,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他打量过分安静的女人,注意到她裙子上的血迹,“这血是你的?哈lun布朗有没有——”
“不,不是的,这是你右手受伤时滴在裙子上的血......”
这样苍白、无力的诉说着两人共同经历过的记忆给对方听,本身就是件可悲的事情。
他忘了对她深情的表白,也忘了自嘲和为她流的泪......看来神听见了她虔诚的祈祷,用他一夜的记忆作为代价交换。
她看向那扇因男人的愤怒而扭曲凹陷的、血迹斑斑的铁门,心脏被拳头攥紧,颤抖,一切都历历在目。
“我昨天惹二少爷生气了......开门的时候,你的手打在了门上。”半晌,轻声加了一句“对不起”。
安静令尴尬的气氛无限扩大,也许男人在思索到底她做了什么事能令自己暴怒。她不安的偷瞄他一眼,却意外的看到男人一脸平静,他捻灭烟蒂,去浴室洗漱。
蔷薇靠在浴室门口,盯着时钟一分一秒的流逝,她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他怎么会像自己一样傻。
霍维刮掉胡子,整理好仪表,从衣柜里拿出外套穿上。
果然,他还是他,霍维伊兰德,自负、冷漠的二少爷。
“你记得昨晚的事,对不对?”在男人即将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她突然问。
就算之前不记得,刚刚也回忆起来了吧?她一边残忍的揭开他的伤疤,一边又深深的痛恨自己,为什么又要折磨他,她不忍心他因自己而难过,又不能忍受他无视自己,就算他是自私自利、偏执残暴的男人,她也不会后悔。
“哼。”男人将打开一条缝隙的门再次关上,松开门把手,转身走向拧着眉毛的女人,她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男人的手伸向她,她惊慌后躲,身体撞在书桌上。“呃!”嘴边漏出一声惊呼,她低头,心脏狂跳,不敢迎上充满压迫感的审视,男人的左臂撑在她身后的桌子边沿,性感的薄唇几乎贴上她的鼻尖,磁性魅惑的声音让人有种他还未酒醒的错觉,“又想挨揍了是么?”
是啊,揍我啊......她的眼中藏着恨,胆怯变成倔强,求而不得又刻骨铭心,无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