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没有停下的迹象,伊兰德庄园的土路已经变得泥泞,天色渐渐变暗,希利尔站在斑驳的蓝漆铁窗边一动不动。门开了,伊莎贝拉走了进来,握着合同的手出了汗,她盯着凝神窗外的青年说:“林,这间屋子你还喜欢吗?这层楼住的仆人最少,我让人打扫的最里面的安静的单间,给你一个人住,平时画画也不会受到打扰。”
她走近他,他的神情很淡漠,似乎专注着窗外的某处,没有听见她说话。
“……林,这是,”她语气变得急促,低头盯着合同,“这是合——”
“我想画画。”希利尔打断了她。
“什么?现在?”
“对,把你的画材借我。”
“在这里画?”
“对,就在这。”
“那,合同……”
“放在这,我一会儿签。”
伊莎贝拉看着他漆黑的眼眸,缓缓点头,她把文件和钢笔放在桌子上,想了想,还是没有提身价翻倍的事,她回头看他,他的注意力又放到了窗外,似乎正在构思要画的内容,她离开房间。
Yin云压在成片的墨绿色的森林上空,地上是污泥水洼,在雨滴的作用下泛起一圈圈大大小小的涟漪,一切风景都笼罩在雾蒙蒙的连绵细雨中,这种天气根本不适合写生。希利尔转过身,走到桌子前,拿起合同看了看,放下。他之所以还没走,是想见她最后一面。趁现在离开,免得一会儿再说出更伤人的话。他打开门,诧异的发现伊莎贝拉紧张的站在门口,一直局促不安的女孩儿突然哭了出来,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不敢去拿画材,怕你会走……又不敢进去,怕你觉得我不相信你。”
希利尔怔了一下,胸口闷痛。他缓缓走到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不断擦掉又立即涌出的泪水。你这么怕失去我吗?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还未来得及深吻,女孩儿推开他,慌乱的说:“不要在外面,林……去房间里。”
希利尔深邃的眼眸中刚刚燃起的火苗熄灭。浪漫沉静的氛围,快要溢出的情感,一切恰到好处,却在现实、阶级、观念的桎梏下,只能切断、终止。他的手被女孩儿拉住,跟着她回到男仆宿舍。
“希利尔,我……”
他实在不想再看她那种表情,他走到桌子前,拿起钢笔签下“希利尔·伊兰德”的名字,又按上了大拇指的手印,“拿走吧。”他拿起合同给她,再也不想看到那张纸。
“希利尔,我爱你!”伊莎贝拉高兴的抱住他,如果她踮起脚尖能够到他的嘴唇,她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个深吻。她拿着合同,出了房间,让他等她,她很快会拿着画材回来。
过了很久,她回来了,天几乎完全暗了下来,她身上的甘甜花香在狭小的卧室内飘荡,她有些抱歉回来晚了,将画材放下,看着希利尔,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得到他的允许,她端着的肩膀总算放松下来,“……你是真的愿意留下来的,对吧?”
“你说了,待在这很安全,现在由不得我不同意,我还要留着命画画。”他放好画板,将冷色调的颜料挤在调色盘上。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落,但她已经很满足了,他们终于能一直待在一起了。
“我还从没看你画过冷色的风景……”她讪讪的笑了笑,递给他画笔。
希利尔没说话,用刷头蘸取颜料,挥动手腕随意几笔,将三分之二的画布涂成了墨蓝色,凌乱的笔触看似毫无章法,却将他心中那份无拘无束的洒脱跃然纸上。
她拉住他的手腕,迫使他停下,脸颊滚烫,呼吸急促,羞涩又渴求的望着他的眼睛,“我们…...我们接吻好不好?希利尔,我想吻你。”
青年的神色一成不变,听她说完,转头看回画布,“我现在想画画。”
她不知所措,呆呆的望着他的手在画布上快速的移动,笔锋短促有力,仿佛要割破画布,锋利的扎进她的心里。
“你别这样……求你不要这样,”她带着哭腔,再次拉住他的手腕,“你如果生气就冲我发火好了,林,不要不理——”
“林是谁?”
什么?她闪着泪花的眼睛诧异的盯着冷漠的侧脸。
青年转头看向她,“我问你,林是谁?!这里只有男仆伊兰德,没有林!”
他用冷酷的视线无情的拷问女孩儿的内心,她突然大哭起来,不安、恐惧、羞愧、内疚,她用双手遮住脸颊,无地自容。
昏暗的男仆单间里只有她自己的哭声,孤单、寂寞、无助,她很可怜,没有人安慰她,没有人亲吻她,没有人认识她,她委屈到极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遍的道歉,没有人回应,她不是来这里与他吵架的,不是要让他生气的,她心怀着美好的憧憬,渴望一个能与他共度的浪漫夜晚,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林——”她刚说出口立即闭上了嘴巴,“希利尔,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发誓,我会一辈子爱你。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不要一个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