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年将我救出宫的人也是姓顾。”谢玙端起浑浊的茶水喝了一口,眉眼平静,眼睫在萧坤宁的审视中颤了颤,她选择将声音放轻:“我在行宫里出生,但是我的母亲没有死,我们被带回了长安城,生活在废弃的殿宇里。你一定好奇我的母亲为何会无法反抗?”
萧坤宁没有诧异,她隐隐感知谢玙的过去与众不同,她也跟着将声音放小:“因为有你,没有你,她可以东山再起,但是有你后,她就会选择放弃。”
谢玙唇角弯了弯,没有太多的感情,更多的是麻木,她迎视着萧坤宁怜悯的目光:“你说得很对,后来她疯了,被折磨得疯了,而我被救走了,从那以后我没有再见过她。救我的人是一侍卫,将我送到江南顾家。顾老爷子或许知晓我的身份,或许又不知道,总之但凡他能给的都给了我,在我十岁那年,他将我送去洛阳谢家,我便成了谢玙。”
送来送去,命运都由不得自己。
萧坤宁口干舌燥,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情绪,她感觉到一阵无力,身为女子的无力。若乐阳长公主是男子,那么,就不会有那样的悲剧发生。后宫险恶,险象环生,不是乐阳长公主无能,而是世道不公平。
“她醒着的时候告诉我,曾经无数次想要将我杀了,这样她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到最后还是为我妥协。”谢玙淡淡道,眸中古井无波,看不到一丝涟漪,说出口的声音也是平缓无痕。
“这是顾家的宅子,而我至今都不知道救我出宫那人背后是谁。”
萧坤宁震惊:“你不知道?”
谢玙摇首:“不知,再过几日或许就知道了。”
“那杀你的人是顾家派遣的吗?”萧坤宁摸到几条思路,或许不是离间计,而是顾家想要杀了谢玙,或者说谢玙也是棋。这颗棋不听话了,就要除去。
“嗯,你变聪明了,喝了几口湖水,脑袋就开光了。”谢玙笑道,余光扫到院门处的影子,她伸手抓住萧坤宁:“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赵暨死了。”
赵暨死了?萧坤宁觉得不可置信,谢玙趁机道:“太后是皇帝养母,自然要为自己亲生儿子做打算,太后设计杀了小皇子。赵冕为保皇位,设计除了赵暨,如此,太后便彻底死心了。”
赵暨一死,长安城内就乱了。这也是她来江南的原因,当年救她出宫的人也会露面。
萧坤宁拂开她的手,捂住自己的太阳xue:“谢玙,我有些想不明白。”
谢玙好笑:“刚才还在夸你聪明,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你……”萧坤宁再度感觉自尊心受到伤害,拍开她的手就起身离开。
院门口的人在这时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食盒,将菜与两碗汤药放在桌子上。
萧坤宁眼皮子一颤,谢玙不动声色,来人站在一侧不走,似要等着两人将药喝了才会走,谢玙慨然地端起汤药就一饮而尽。萧坤宁见她喝了,自己也没有倔强,扬首喝了下去。
两人都喝了,来人才离开。
萧坤宁觉得一股子恶心,“这是什么药?”
“让人没有力气的药。”谢玙解释。
“我睡了几日?”萧坤宁想吐又吐不出来。
谢玙道:“三日,在水里你太累了,多睡了会。”说完她拉着萧坤宁入屋,直接将屋门关好。
青天白日关上屋门,感觉哪里不对劲,萧坤宁眼皮子跳了几下,想开口的时候谢玙拿出药塞到她的嘴里。
“我们明日就会去顾家,到时候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谢玙将药喂给她吃下后,转身就走。
萧坤宁一头雾水,顾家好像有很多问题,既然是顾家的庄子,那么顾老爷子为何要让她们吃药。
顾凝在前世里是江南商会的会长,而顾家都没有人提起,这个时候顾家又想做什么?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有人送来了那日落水的衣裳,两人换好之后各自坐着一辆马车离开庄子。
等马车停下的时候,就见到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谢玙先下车,而后走到萧坤宁的马车前,伸手就扶她下来。萧坤宁不愿同她亲近,可身在逆境中没有那么多将就,保命重要。
两人牵手进入顾家大门,江南庭院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而顾凝从桥的那侧匆匆赶来。
谢玙紧紧攥着萧坤宁的手,握得很紧,好像怕一松手,人就这么不见了。
顾凝见到两人几乎是说不出来的震惊,谢玙一脸平静,好像面对一件平常的事,但一眼后见到她眼中的冷酷血腥,她几乎僵持在原地:“你是自愿来的,还是被迫?”
谢玙握着萧坤宁的指尖,感受到她的害怕,身处危险的境地里面对未知的命数,害怕是正常的事,她想将人搂在怀里安慰一番,却没有机会。
她懒懒地抬了眼帘,“后者。”
江南顾家,不像表面那样平凡安静。
顾凝扶额,想起什么危险的事,脸色霎时苍白:“苏映……”
谢玙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