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句容心明眼亮,几乎洞悉了一切,但此时他看着西素心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叹,知道自己是永远不会选择把这冷酷的真相告诉西素心的,因为比起将一切告知当事人,很多时候善意的隐瞒才是最好的,毕竟李凤吉对西素心的宠爱是真,并非什么虚情假意,与其让得知真相的西素心痛苦难过,巫句容宁可让这个自己当作亲弟弟的善良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永远天真单纯地幸福下去。
西素心怀孕月份大,又被李凤吉滋润了一番,疲惫不堪,很快就睡得烂熟,李凤吉小心地给他盖好了纱被,见巫句容躺在床上,两眼望着红罗帐子上Jing致的绣花,似在出神,便搂了巫句容,笑道:“阿容在看什么呢?”
巫句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他摒去杂念,想起娘家的事情,就对李凤吉说道:“我爹这两天身子不大痛快,明日我回去看看他,已经跟阿姐约好了的。”
李凤吉点头道:“嗯,你回去吧,瞧瞧惠安侯身子怎么样了,若是大夫不好,回来就跟本王说一声,本王派人去太医院寻个有本事的,给惠安侯看诊。”
说到这里,李凤吉忽然想起一事,又道:“你那个兄弟巫瑾,似乎是已经有了二子一女了?惠安侯的爵位若是要直接传给孙子的话,是要降等的,既是如此,本王替你家运作一下,叫你侄儿以后依旧能袭了侯爵之位,不至于降成惠安伯。”
巫句容的那个庶弟巫瑾,当初因为有了与父妾私通并致使对方怀孕的丑闻把柄而被李青仪所控制,差点让巫句容受李青仪所辱,事后惠安侯将这个唯一的儿子打了个半死,苦苦哀求李凤吉不追究此事,并决定日后不会将爵位传给巫瑾,若是自己那怀孕的妾侍生下来的是个男孩,就将这孙儿认作儿子,传承爵位,然而后来那妾侍不慎流了产,惠安侯就给巫瑾房里多塞女子和哥儿,把巫瑾从此作为一个播种工具,终于生出了二子一女,惠安侯有了继承人,十分欢喜,对于巫瑾这个混账儿子越发不在意,只Jing心培养两个孙子。
巫句容听李凤吉这么说,不由得心中叹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那庶弟巫瑾属于典型的纨绔子弟,不肯上进,按理说这也罢了,毕竟巫家传宗接代就全指望巫瑾,以后袭了爵,又有李凤吉在,想抬举小舅子不是难事,稳稳的就是一辈子富贵,只可惜巫瑾猪油蒙了心,做下错事,如今被软禁在院子里,不许出门,只能窝在家中,成天纵情酒色,和美妾美婢们胡闹,唯一的作用就是生孩子,整个人生都已经彻底毁掉了。
但这已经是对整个惠安侯府而言最好的结果,巫句容很清楚这一点,他闭了闭眼,缓缓搂住李凤吉,一只手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腹部,巫句容知道自己不必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性别,自己的娘家只是空有侯爵之位,并无实权,就算生了儿子,也不会给李凤吉造成什么困扰,想到这里,巫句容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释然。
翌日,李凤吉刚吃过早饭,就去书房处理一下公务,大约一个时辰后,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李凤吉便换上了一身出门的装束,此时程霓葭早已打扮妥当,等在房中,见李凤吉来了,顿时笑盈盈地挽住李凤吉的胳膊,两人一块儿出门上了马车,今日乃是程霓葭的祖母寿宁大长公主的生日寿宴,程霓葭自然要去给祖母祝寿,寿宁大长公主乃是宗室里的长者,李凤吉也就陪着程霓葭一起去了。
因是寿宁大长公主今日举办寿宴,颖国公府上宾客如云,有关系相熟的便各自呼朋唤友,彼此之间闲聊,大批的仆役婢女在欢声笑语中端酒捧果,穿梭不休。
承恩公府的马车缓缓停下,西锦白与妻子长缙翁主齐福雪下了马车,齐福雪稍稍整理了一下鬓发,回过头,却见丈夫正有些怔怔地望着远处,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齐福雪不由得微微一愕,唤道:“锦白?”
西锦白被她一叫,顿时回过神来,面上却还有些恍惚,声音微哑道:“……什么事?”
齐福雪不解道:“锦白,你这是怎么了?”她说话间,远处的众多宾客中,一个身材高大、锦衣金冠的年轻男子面目英俊,下巴刮得微微泛青,有豪伟睥睨之姿,气魄甚是威武,旁边一个华服宝髻的贵妇容貌美丽,二人正并肩往里面走去,正是冠军侯李飞岫与侯夫人巫广月,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西锦白和齐福雪夫妇,即便看见了,对于自己曾经的恋人,巫广月也只会选择视而不见。
晋王府。
“梅良侍,去把窗户都给关上吧,马上应该就要下雨了,这会儿都起风了。”
司徒蔷抱着李云玉,一边用小勺在给李云玉喂苹果泥,一边对着正坐在窗前逗弄李鹏海的梅秀卿说道,梅秀卿看了看窗外,应了一声,就放下手里的拨浪鼓,起身去关窗。
等到把窗子都一一关好,梅秀卿隔着窗往外看,原本还只是略Yin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乌沉沉的,风刮得树枝微微摇晃,有丫鬟正小跑着往屋里赶,这样子瞧着就应该是一场不小的雨。
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梅秀卿看着窗外开始掉落的雨点,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