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在一开始其实平淡得很,新国本就是完全西化的国家,我到了英国跟待在国内区别不大。在正式开学前的两周学校组织一系列workshops, 指导我们制定职业规划(career consulting,写简历、求职信,尝试融入各种公司的人际网(networking event)。
我没有很强的求职意愿,可以说来这里留学,对我来说结果远大于过程,我只是想拿到LBS的MBA硕士身份。
lun敦商学院校区面积很小,两栋楼,一个图书馆,没了,有时候上课还要去对面的产科学院借教室。我住在校外的独栋小平层里,有两个阿姨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我的同学们来自全球各地,四海八荒,课程安排得很紧,因为我选择在15月结束学业,第二学期又要出国交换,所以第一个学期选择了三门选修课,经常在图书馆熬到凌晨。
课业繁重,但我能学的进去,谈不上无聊,更谈不上刺激,说起来倒是我出国前那一周更刺激,我经历了两段意想不到的事。
一是在酒局上见到聂甹悠,我怀疑是陈钟岳故意安排的,当时我脚上还上着夹板,被周生搀扶着坐在大丛绿植后。
聂甹悠身旁跟着个穿旗袍的女人,身材玲珑有致,腰儿细细,真是位古典小美人。看到我,聂甹悠的第一句话是:“我不会游泳。”
许久以后我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已经晚了,当时我冲他轻轻摇头,笑了笑:“都过去了。”
他也不再多说,继续与别人觥筹交错,那小美人的眼神好活泛,娇滴滴,滴滴娇,依偎在聂甹悠身侧,为他添酒夹菜,香风一阵一阵飘过来。
或许她和兰玉更相似。我没坐多久就拖着瘸脚离开了。
第二件事发生在机场,在我登机前,七八辆黑色加长林肯齐刷刷停在候机厅外,一群人涌进来,打头那个戴着墨镜,身形我再熟悉不过,赵钺。
他上演了一场最三俗的戏码,就跟他妈的黑旋风李逵手持大斧劫法场一样,居然想把我从人群中带走。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嚣张,但稍一想就明白了,那时候对他来说大局已定。跟迟洁心举办过婚礼,联姻已是板上钉钉;在收购易淘股份上他成功敲定六亿美元,足以震慑聂甹悠。所以他能肆无忌惮地做想做的事。
周生迅速调度保镖,联系机场人员,我被安排提前登机,二楼登机通道一侧是玻璃幕墙,能清楚看到下方情形,地勤们开始封锁现场,赵钺正跟周生他们扭打,仰头嘶吼:“阿净!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我拉着小行李箱快速向前,磁砖地冰凉光滑,折射刺眼光芒。
“阿净!我爱你!”
我停住脚步,要不然怎么说我这个人就是贱呢?换做别人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我偏要低头看他,过往几年如水一般在脑海匆匆流过,那是我最好的时候,最青春阳光,最英姿勃勃,全部奉献给了他,告别他,就是告别最好的自己;眷恋他,也是在眷恋最好的自己。
我不由自主地往回走,逆着人流走向进站口,越走越快,赵钺在下方激动地欢呼,鼻青脸肿地摇晃路人肩膀:“他来了,他答应我了,他回来了!”
某一瞬间我又心如止水,停下脚步悲哀地望着他,赵钺的面容渐渐垮掉:“阿净,下来啊。”
我看了他很久,用口型轻轻说:“再见。”
“阿净!”赵钺的声音撕心裂肺,一声高过一声,这次我坚定地离开,大步向前,迎着光走向登机口,泪水滑下脸颊。
据我所知,赵钺在英国的势力远不如陈钟岳,而且被我一次又一次拒绝过,我相信他不会再来自讨没趣。旧人旧事还是早点忘了好,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真的。
我没那么恨他了,但不会大度到祝福他,只希望他不要再来跟我纠缠。不过我也没忘记从政的初衷,若是日后有机会给他使绊子,我当然会不遗余力。
学校每周四有sundowner(千人校友酒会),免费供应啤酒,在这时候可以勾搭看对眼的人,建立友情爱情。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就结识了安云菲,她跟我算熟人了,在lun敦政经的冬季学期里做过同学。
她很大方的承认她是埃琳娜的女友,不过谓语用的是过去式,现在她们已经分手。安姑娘见到我时说:“你像被上了色。”
我问她何以见得,她说:“冬天见到你时,你整个人是暮气沉沉的黑色,现在底色还是黑的,但洒满鲜亮的光圈,能够光彩照人。”
我想她真是童心未泯,看世界时依靠通感,可爱极了,她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可怕,我对她充满好感。我们很快熟悉起来,她来自上海,年纪比我小,性格开朗直爽,短发及耳,黑眼睛有猫一样的灵动感。
我们被分进一个学习小组,一个组六个人,来自各个国家,每周都有Group Project,需要所有成员协作探讨,在这样一个跨文化的小团体内,每个人都有分工,扮演合适的角色,安云菲是我们所有人中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