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江家一片暮蓝,空气中飘着树木泥土的冷冽,阿秀忙不迭多点了几支蜡烛和几盏油灯,火在烧钱,她替江韫之心疼得紧。
江玉之闻声走到正厅里来,灯火簇簇,看着陌生的大大小小,她寻到忙着点灯的江韫之的身影,直接问:姐姐,你去哪里带了这么多人回来?
江韫之放下火柴转过身,顿时语塞。
她怎么就忘了江玉之和康里也有过一段?
Yin原晖讶然地看着江玉之,她身姿高挑挺拔,玉颈上容颜昳丽,一双独特的凤眼透出清冷光辉,在烛光中缓缓流转,带着几分散漫逡巡众人,没有半点怯意。
江小姐,原来你还有妹妹。
江韫之心头五味杂陈,暗叹一声走到二人中间,先给彼此介绍,她叫江玉之。
玉儿,她叫Yin原晖,是以前认识的人,在车站遇见,我就带他们回来了。至于其他人,她就懒得一一给江玉之介绍了。
江玉之不会看脸色,凭直觉道:以前认识的人?是朋友吗?是朋友为什么她还管你叫江小姐这么生分?
一句话问得两人都无言以对,空气骤然凝固了。
这时脚步声由远至近,两个少年走到大厅里来,一见家中来了许多人,佐铭谦刚唤一声母亲,便顿在门口。
他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生人,足足有十个人,其中三个是孩子。此时每个人都在看着他,连那三个孩子也在看他,看得他手足无措。
牧远?郗耀夜迟疑道。
牧远!郗良从安格斯身边跑开,一把扑向佐铭谦,抓着他的衣服一脸惊喜,牧远!
郗耀夜回过神来,忙道:不对,良,他不是牧远。
凑近了看,凭借温暖的烛光,郗良也看出端倪了,眼前的少年不是会笑着拥抱她的泽牧远,只是与泽牧远相像,他的眉眼间满是淡漠疏离,陌生地拿开她的手。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佐铭谦一脸沉静地问,只因他听见另一个孩子说的话,不对,良,他不是牧远。
郗良呆在原地,祁莲回过神,硬着头皮上前把她抓回,又替她道歉,对不起,她真的认错人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关系。佐铭谦生硬地说。
与此同时,默默看着这一幕的艾维斯五世和安格斯都不约而同蹙起眉头,深沉的蓝眸晦涩不明地盯着佐铭谦。
客人来得突然,晚餐还需重新准备,现有的清粥小菜只能给孩子们先吃,江韫之让江彧志和佐铭谦带三个女孩去食厅,嘱咐他们好生照顾。
江玉之不得不和阿秀回厨房里忙碌,留下江韫之独自面对自己带回来的并不熟悉的人。
她冷静下来,也说不上后悔,只是头疼。沉yin片刻,她让叶柏替她招呼客人,自己要去厨房帮忙。心里想着之后还得烧热水给孩子们洗澡,还要收拾客房,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让我也去帮忙吧,江小姐。Yin原晖恳求道。
我也去帮忙。祁莲也坐不住。
见状,艾维斯五世让唯一在场的手下也跟着去帮忙。
很快,偌大的正厅里剩下叶柏面对三个来历不明的洋人,他的脸上仍有无懈可击的笑意,心里第不知道几次将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清楚他们来头不小。
食厅里,两个男孩和三个女孩围坐一桌,郗耀夜喝一口粥,犹如喝到琼浆玉ye,幸福地感慨道:暖暖的白粥原来这么好喝。
江彧志不解问:你饿了很久吗?
郗耀夜摇摇头,也没饿很久,就是有很多天没吃上一口热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想起来那一天,可怕的男人到她们家里去,之后母亲带她们离开了家,于是不再安稳,不再温暖。
她低下头,捧起暖乎乎的瓷碗,抿一口米香四溢的白粥,认认真真地咽下,头一回明白粒粒皆辛苦。
饭桌上,Yin成安搅动汤勺的声音叮叮响着。
佐铭谦手持筷子,始终一动不动,目光落在青菜上,余光里,旁边的女孩一口也不吃,直直盯着他看。
半晌,郗耀夜喝掉半碗粥,才察觉气氛不对,连忙督促郗良道:良,喝粥,再不喝就冷了。
郗良还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佐铭谦看。
郗耀夜动手把她的小脸掰正,都说了这个哥哥不是牧远。
郗良张张嘴,不知说什么,沮丧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乖乖捧起瓷碗低头喝粥,眼里泪花闪烁,但谁也没看见。
江彧志瞥了佐铭谦一眼,问道:你们说的牧远是什么人?跟他长得很像吗?
郗耀夜看了看佐铭谦,道:牧远是我们的好朋友,他其实,也没有很像,就是,乍一看很像。
江彧志直白说:他是死了吗?不然你们为什么会把他认成他?
郗耀夜惊异地睁大眼睛,由衷感觉这个哥哥说话有点难听,话里话外还有一股恶意。
牧远他没有死,他只是走了,像我们一样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