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其实很忙,本朝虽然是隔天一上朝,十天一大休,但是新皇刚继位,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实在太多,哪怕不上朝他也是天天在庆云宫前殿勤政斋里批折子,周陵就关在庆云宫后殿卧室中。周景行忙了整整一个月才腾出来两天过去收拾他,回来又开始批折子,德全安排好小王爷后就回来了,恭顺地站在一边。
周景行改了会折子便劈手摔了笔,新帝脸上表情Yin晴不定“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收拾好了,小王爷睡下了。”先皇当年迟迟不肯给周陵封号,等到拖的不能再拖时,竟给了个殒的称号,还是太子的周景行当时暴怒,差点直接冲去跟皇帝拍桌,东宫没人敢拦,还是德全请了周陵过来亲自挡下了他,周陵当时神色冷淡“皇兄何必动怒?他恨我不是从我一出生就知道了,毕竟是我害死了母后。”周景行怒气更盛“母后是难产,狗屁的克母,就算非要说凶手,那也是他自己没照顾好!”周陵看他这么生气反而乐了,笑眯眯的样子“反正我也不在乎,皇兄也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有皇兄疼我就好。”最后周陵好说歹说甚至动上了手把周景行压了回去,周景行却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叫周陵殒王这个称呼,因此东宫人人都叫周陵是小王爷。
帝王沉默良久,才沉着声音吩咐“给朕弄套调教人的法子来。”德全领命就要退下,就见皇帝似乎还有未竟之语,便垂着手恭立在桌边,过了很久,久到德全以为自己理解错了皇帝的意思时,周景行的声音响起,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逼出来似的“疼点没事,别伤了神智。”
德全办事一向利索,没几天就办好了事,只是调教还需要合适环境,帝王大笔一挥让暗卫按着纸上写的在他卧室里装好。
后殿里人来来去去地装东西,周陵一身白衣,料子Jing细,袖口绣有云纹,此时正是初春,寝店里的暖炉已经撤了,他却有点怕冷似的,披了件斗篷,帽子扣在头上,黑发从帽子边的细腻绒毛里垂下来,侧脸白的像雪。单看他打扮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富贵小公子,但是偶尔有人对上他的目光就会发现这仿佛锦绣堆里长大的小王爷眼神冷得吓人。
德全站在殿里看着,不由有点发愁,他看着帝王从小长大,知道周景行对这个弟弟有多看重,小王爷从小在东宫长大也算是他一直照顾着,德全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对小王爷的心思变了的,可是就算变了,主子也从未做过什么,小王爷如何就能这么心狠呢?他差点要了主子的命啊。
德全愁眉苦脸地劝“小王爷,您好好跟陛下服个软,认个错,陛下也不会…”他话没说完就被周陵的目光冻得一哆嗦,周陵从小在东宫长大,对外人虽然冷,见他皇兄身边的人却总是温柔和缓的,尤其德全常年跟在周景行旁边,周陵对他皇兄可以说是尤其温柔妥帖,德全连带的每每得到的都是春风拂面般的待遇这还是第一次被周陵带着冰渣子的目光扫视。
比起目光,周陵语气倒是不差,平静反问“然后呢?然后我跟他什么关系?”德全哑然,事到如今周景行绝对不会再退一步,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哪怕皇室多有龌龊,这也算得上惊天丑闻了,更何况陛下对小王爷还并不是龌龊心思,是真真正正的放在心尖上的喜欢。
德全到底心里偏向主子,再次开口“小王爷当初刺杀陛下,才致使陛下走出了这一步。小王爷好歹顾及一下与陛下多年兄弟…多年情义,也算是全了多年陛下照拂。”他一句话说的坑坑巴巴,显然自己都不是很有底气。
周陵挑起眼角,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先皇皇后当年有狐媚祸国的名声,他侧脸生得与母亲极为相似,跟狐仙似的,又仙又妖的还带了点鬼气。“公公有没有想过,旁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我不怕背一个狐媚惑主的名声,可陛下呢?”他声音严厉“你既为陛下着想,就该让他断了这份心思!我刺主活该受罚,下镇狱还是午门斩首我都认了,没有关在这里的道理!更何况公公就真的放心我一个刺杀过陛下的人待在他身边?”他瞟了一眼床上挂上的链子,垂下来的底端是镣铐,还有宫室没竖起来的十字木架,来往的人手中不断拿进来的绳子和诸多Jing巧yIn具,好好的寝宫此刻被布置成了个仿佛哪家的青楼楚馆还得是最下贱的那种。周陵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这些东西,如果被旁人传出去了哪怕一丝风声,陛下会被怎么想?”
皇帝寝宫原本外人就不得进入,周陵住进来后,伺候的侍女更是全部换成了死忠暗卫,可是有时候严防死守一旦被发现本就会让人更加好奇。周景行还是太子时就屡次为周陵顶撞先帝,为此与先帝关系僵硬,这事原本能说是太子仁厚,顾念兄弟、深情厚谊,但是一旦他把亲兄弟关寝宫里当禁脔的事传出去谁还管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别的心思,只会说一句不成体统、秽乱至此。
德全只是苦笑,周陵戳中了他全部的隐忧,甚至他也确实不放心这么一个想杀陛下的人在陛下身旁,可是“杀了您,那是要了陛下的命啊…”他声音极低旁人几乎听不清,说完便看向了别处,像是无意义的呢喃,可是周陵耳力何其好,听到这句话后全身一震,他将不断颤抖的手缩进衣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