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鳞。
银鳞扭头望向身后之人,红绸今天是一张妖冶的脸,她没见过,顿住脚等着红绸,问道:怎么?
似乎是脸变得妖媚,姿态也会相应地进行调整,她见红绸袅娜地走近,与她并肩,红绸声音沉沉道:你知道,为什么在这过年的关头召回我们吗?
银鳞蹙眉思忖片刻,按理说过年是人们最易松懈的时刻,平常这时间段也是她们出任务最多的时候,不出大事应该不会召回她们。
见红绸眼神幽暗,银鳞心里一沉,她下意识摩挲了下手心的匕首。
红绸刚想开口,前头引路的女侍忽然止步,对她们躬身行礼,倒着退出水榭。
银鳞猛地看向红绸,红绸垂目不语。
主上规矩严苛,从不等人,从来是她们到齐了一起觐见,如今这般
进来吧。一声低沉的男声叹息似说道。
银鳞一颗心沉到底,她还是不死心地望向红绸,眼底微微爆出血丝。
红绸避开她灼人的目光,只轻轻摇了头。
银鳞的脚钉在原地,挪不动分毫,不,要等等,明明是四个人共进退,为何如今只她和红绸便要前进。
再等等,再等等她们会赶回来的。
男声幽幽传来:银鳞,进来吧,她们来不了了。
银鳞怔了怔,红绸拉了她一把,把人带进内室。
男子坐在轮椅上,他面容俊朗却早生华发,他目光扫过呆愣的银鳞,开口道:都折了。如今四大首座,只剩你们二人了。
气氛沉闷得仿佛凝固,水榭外雪片纷纷坠落湖面,连涟漪都不曾荡起。
银丝碳烧得爆出一丝轻细的火星。
是谁?银鳞从喉头碾出两个字。
男子看着纱帘外前赴后继坠落湖面的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他亲自打造出来的杀手们,因为他的所谓仁慈,为他纷纷赴死,连活着的痕迹也不曾留下,他低声呢喃:如果真要说出个凶手。
他抬眼看向银鳞,我难辞其咎。
银鳞身子颤了颤,望向男子的眼神有些茫然。
红绸连忙道:这和主上有何关系?分明是她们红绸哽咽着,她实在无法指责她们懦弱无能,生为杀手的痛苦她怎能不懂?况且那是她从尸山血海里一起爬出来的姐妹,那些她们相互搀扶走过的疼痛和悲伤还历历在目
可是她又是多么恨铁不成钢,她们怎么能就这样突兀地抛弃她们死去!
生莲肯定是承受不住绛心的死自杀了。银鳞平静道,声音木木的。
红绸抬眸,你知道了?
银鳞突然轻笑了下,我猜的。顿了顿,我想知道,绛心,是怎么死的。
红绸想起绛心,瞳孔猛地一缩,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她被擒后,被陈后施以各种酷刑,最后在虿盆里用蛇牙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银鳞的指尖抖了抖,她眼前突然浮现出绛心的脸,脏兮兮的脸却带着笑,她对她举了举手中的老鼠,笑道:银鳞,你有啥可悲伤的?今晚我们有老鼠吃哎!
银鳞,前路再差,还能比现在差?所以银鳞,我们只会越来越好的。
银鳞,活着才有未来。
这样努力想活的绛心,最后选择了自尽。
她一定很痛很痛,痛得再不愿意活。
如果活着只是无尽的苦难,何必再活?
银鳞握紧了手中匕首,绛心,我会让那个让你这样痛苦的人再也不愿意活。
红绸眼神如刀般射向银鳞,暗含的警告不言而喻。
不能为杀手复仇,是身为杀手必须遵守的铁律。
银鳞眼神坚毅,丝毫不为所动。
男子叹道:是我造的业他无视红绸焦急的眼神,淡淡道:今后对首座而言,再无三大铁律。
银鳞半跪叩谢:谢主上恩典。
红绸见银鳞转身离去,对主上道:主上,我知您心有愧疚,可是我们沾主上荣光,自愿为主上效忠,这是我们身为杀手
男子打断道:我也曾是你们我知道。
主上
去吧,我自有分寸。
是。
黑夜里,银鳞几个起落,在锦官城闹市区疾行,此刻已经宵禁,四处空旷。
身后是追来的暗卫,甩脱了几个,还剩三只。
她刚刚只是给陈后上了道前菜,陈后就恨得派了大半的暗卫出动。
银鳞落进一个空旷大宅,用拇指慢慢拨出匕首,匕首半出鞘,寒光幽幽,她回望身后紧追而来的黑影,轻笑一声,心道,不急,我们慢慢来。
几个呼吸,黑影追上来,银鳞哼笑一声在原地等着,手指忍不住摩挲匕首的把手。
那三人贴身而上,银鳞侧身躲开一击,匕首完全抽出,那动作疾如闪电,剩下的两人甚至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同伴已经委顿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二人当下往回撤出几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