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七月底快八月的时候,连郦城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地都会下起暴雨的时候,各地都在发洪灾。
那只黑鸽又来了,唯一一只来郦城拉屎的鸟,带着圣谕,降临在杨花的窗子上。
杨花看着它发笑,几乎是捧腹一般,因为陆越不在,他已经很久没来找她了。
这只黑鸽的脚极细,杨花小心翼翼地去解那金丝,信拿到手,它便飞走了,只不过走时一颗鸟屎落在了她家招牌上,气得杨花差点将那信撕碎。
又下雨了。杨花拿了个shi抹布,用绳子系在竹竿上,从窗户伸出去,自上而下地擦掉那污迹。
她的胸ru被压出一股紧致的沟壑,白布遮住一半的浑圆,就像半剥的梨,白得刺眼。一滴雨水巧妙地滴在光滑的梨rou表面,一溜烟就落进了幽深的沟壑里。
于是大雨倾盆而至,疯狂而吵闹。
杨花顶着个枯黄的油伞,手里捏着一封薄信,知府院里的桃树叶子被雨打了个七零八落,她放下伞,走过长廊,敲起书房的门。
里面的人不应,只是咳嗽。
杨花推开门,和狂风一起,打散了那书桌上黑黑白白的纸。
杨花关上门,将信给他,又帮他捡起地上的纸。
书桌上堆满了书,他埋在底下,杨花碰了碰他的额头和后颈,蹲在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腰,头埋进去,是雨的味道。
他看了那封信,抬起她的下巴,声音沙哑至极,和我走么?
她笑怎么老成这样了?,伸手去摸他的干硬的喉结。
一年前他的生日,他们第一次搞到床上去了。
他抓住她乱动的手,一个小毛病,很快就好了
你可别说话了,像要死了一样的声音。
一年后的现在,她靠着他的侧腰,对他说愿县长一世安乐。
她的声音清澈如化冰,力道却似冰锥我不会和县长走的哦。
他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感叹有缘无缘,全由你定。
杨掌柜的不是窥天机,简直就是天
好嘛,话说得冷冰冰,那为什么又要堵着门不让她走?
她说我去给你煮茶
他不让。
那小侍呢?
他不说。
杨花上前抱住他,柔声道:为什么生病?
她想起桌子上的那一堆书,问:累的?,累到吃不上药。
各地发了洪灾,商旅不行,所以他要走了吗?要去做他们的英雄。
这个男人坚硬的后背突然软下来,在她温热的手心拂过之处,贴在她身上不动。
你跟不跟我走?这声音哑得就像临终遗言。
去哪?
明知故问。
可他却突然沉默,不过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杨花说她去熬药好不好?
好
傻孩子,
原来这样才肯放开啊真好骗。
杨花走到长廊的尽头拿起伞,那棵像落汤鸡一样狼狈的桃树无言地看着她,杨花站在那里同它对视,风雨飘渺,她只站了不到几秒便放下伞,认栽地熬药去了。
杨花很少来这灶房,但也算是轻车熟路,只不过待她快熬好时那小侍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灰蓝布衣,他们淡漠地对望,她脸上沾了碳灰,手上拿着草扇蹲在小炉前。
她起身将扇子给他,他说杨掌柜要和我们走吗?,语气也是漠然。
不,杨花前脚跨出门槛,听到他说那就好,她扯了个笑,后脚扬步而去。
是个人都会这么想吧真是万幸。
那小侍端着碗药走进来,陆县长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一碗滚烫的浓汤端到他跟前,他才问她人呢?
我没见什么人
陆县长抬头看他,过几天再走。
洪灾遍野,家破妻离,慈悲如菩萨的县长在等什么呢。
小侍说好。
郦城夏季的暴雨总是突如其来,又匆匆忙忙地赶往下一个地方,片刻不愿停留。
雨安抚了尘土,风便吹得清净。很香很苦,像是被泥水嚼烂的木头。
凉风扰人,杨花仰卧,扯着半边被子,手盖过双眼,怎么都睡不着。
月黑风高,有人轻巧越下,勾住房檐,一声清脆的敲打声响起,她的窗子是不是被撞坏了?
那人来到她的床前,杨花屏息。
他的手附上她的,棉热的触感让杨花放下心来,其实她从听到某人的动作开始就知道是谁了吧,谁会半夜三更翻那么高的墙?
她的手被压住,双眼无法睁开,然后他便扣住了她的唇。
像绵延细长的流水与浅淡的远山沿那么柔和,那么容易消逝。
他拿开手去解她的衣襟,唇际擦过她的脖颈慢慢往下,在她的锁骨上吻了许久。
她终于可以睁开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