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的尸体埋在了树下,那是凡人献给我的第一百八十六个祭品,他死了。
至于死法和前面的一百八十五个祭品一样,都是自杀。
我不是很明白,也很疑惑,为什么总会有凡人,在大旱之际,跑到我的府门前,祈求我为他们降雨。
降雨不应该是隔壁新上任的龙王冯夷该做的事吗?为什么会轮到我头上,我转头向冯夷说了一句,天便下起了雨,解决了那些人的求雨,想起来也有些好笑,我和冯夷说了,那么他们求求我,或是求冯夷都一样,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但有时候我不想让他们来找我,他们连我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跪拜我也错了吧。
不去找冯夷的时候,我便会在自己的府邸沉睡,我的府邸不大,一间主卧,一间厢房,还有一棵树,那棵树从来不长叶子,常年都是光秃秃的。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在睡梦中,直到我的府门前又来了一群人,他们推推嚷嚷,吵闹极致,吵醒了我。
我静静的看着,他们围着行车上光着身子跪着的少年开始歌舞,然后朝着我的府门跪拜,口中嚷嚷着希望河神能收下祭品。
少年的身体稚嫩白皙,面容清秀隽丽,是个小美人胚子,当然对比冯夷那种风流潇洒的俊美,还略差了一些成熟韵味,歌舞声中,他们把少年推进了河中。
我救了那名少年,我把他带回了我的府邸,带他参观了我为数不多的两个房间,安排他住进了厢房,并允许他称我为,宁。
那是我的名字,我连冯夷都没说过,这算是我给少年的特殊荣宠罢,散步的时候听见有人唱过一出皇帝趣事,想了想,就是这个词。
少年很安静,从来不会来主屋打扰我睡觉,也不会询问我出门去往何方,只会在冯夷来找我时,端上一杯热茶,又静默的回到厢房。
然后在我散步归来后,少年死了,他静静躺在床上,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面容败灰,我带去找冯夷,冯夷说他服毒自杀了,我把少年的尸体埋在了我府邸的那颗树下。
说来很奇妙,那棵树从来没有叶子,也不开花结果,少年埋葬后,那棵树上冒出了一朵绯色的小花,我没有摘采。
不知又是何年,凡人们又往河里推进了祭品,有时是年轻稚嫩的少年,也有时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们到了我的府邸后总会哭哭啼啼,哪怕我什么也没做,我问过其中人,我长得很吓人吗,为何见我后都会哭?他们有时候会沉默,但最终会告知我,宁大人,您并不吓人,您长得非常好看。
那为什么这些称之为祭品的少年少女们,总会在我去散步归来后,安静的死在我的厢房里,既然不觉得我吓人,我也并不吃人,我开始怀疑我的府邸是否水土有问题,养不了人,所以他们都死了。
树开满了绯色的小花,偶尔会有一两朵白色的,夹在绯色花丛中,十分惹眼,我仔细数了数,一共有一百八十六朵花,也代表,我这里死了一百八十六个人。
我想去和凡人们说,你们不要往我河里扔人了,他们到了我这里活不下来,但我没有办法离开这片河域,我曾经走过这片河域,从南往北,从东往西,这片河域接连了不少的山川,有时候走远了,回来时只需要一瞬,我便回到府邸,然后我就在想,或许我才是真正的河神也说不定,然后冯夷就会和我说,河神是他,降雨之职他负责。
直到有一天沉睡时,第一百八十七个祭品,再次被熟悉的姿势推进了河中,疲倦的我只是施了一个法术,将他安然放进我的府邸,并没有去见他,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了人的声音,很美的歌声,像极了我记忆中,一直循环却又找不到来源的摇篮曲,我醒来后沿着窗户,看到了树下的男子,那是不同于前面那些凡人献祭给我的少年少女,他没有好看的容貌,也没有少年们稚嫩白皙的身子,如果用我平生所见来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丑陋的男子,或许他不是丑,只是对比前面那些人,对比冯夷来说,他实在过于普通。
我打探的目光让他有了反应,他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来,我歪着头,清晰的看见那双褐色眼睛中的惊艳,好像也不是很普通,最起码那双眼睛,我很喜欢。
他见我出了房门,转过身来面对我,我仔细端详,他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健壮,而且肤色微黑,脸上有些伤痕,他表情原来有些见到我的呆愣,恢复过后变得平静,棱角分明的下巴有些胡渣。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说来奇怪,这么多年来,那么多祭品,我从来不会问他们姓氏名谁,因为他们总是会死,但男人给我的感觉非常的奇妙,他给的感觉就是,他以后就会住在这里,住很久,甚至永远。
男人的声音低沉,成熟而又性感的嗓音,我很喜欢,于是我记住了他的名字,秦修。
府邸里是十分无聊的,除了冯夷会来找我下棋,便没有多余的玩乐,为了让秦修开心,我带着秦修开始出门,我带他看了这些年,我记下来觉得好玩的地方。
南方的河域里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