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汽车孤零零行驶在无人的公路上。
白筱铃坐在车里,回想自己这一天的遭遇,仍有些浑浑噩噩。
她实在没想到,平日里待她和善亲切的经理,竟会做出这种事,如果不是白栎及时赶到,她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她是不是反抗不了?
她既没有力气,也没有胆子,经理是不是也看准了她这窝囊性子,所以才会选她?
白筱铃蓦然感到心酸。
她只是想融入群体,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她不管做人还是做妖怪,都这么没用?老天爷是不是存心欺负她?既然让她做妖怪,怎么不让她做个厉害的妖怪?老虎,狮子,或者大灰狼也行啊为什么她总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鼻尖一酸,眼泪立时滚落下来。
刚才在房间里,恐惧使她头脑空白、情绪混乱,现在脱离险境,她一点点捋清了头绪,才愈发感到深深的后怕!
她泪水涟涟,白栎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抽了张纸巾扔给她,烦躁道:别哭了,这不是带你回家吗?还哭什么?
白筱铃哭得伤心,抽抽搭搭:都欺负我
谁敢?!白栎低吼。
这样另类的安慰对白筱铃毫无用处,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全是自己这辈子受尽的委屈,幼儿时期就被孤儿院的孩子们排挤,被领养后小心翼翼控制自己不去吃草,唯恐养父母发现后嫌弃她,不敢去KTV,不敢去电影院,不敢去所有人多的地方,所以损失了许多交朋友的机会,上班了也依然不合群,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释放善意的领导,其实是对她另有所图
她越想越委屈,泪水无声流淌,根本停不下来。
白栎咬咬牙,猛地一脚刹车!然后摔开车门就下车了。
白筱铃愣住,眼泪汪汪看过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白筱铃正疑惑着,就看见他捧着一堆从路边扯来的鲜草回来,不耐烦的塞到她怀里。
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手上的泥土,又略带粗鲁的擦她脸上的泪,那些泪痕让他心烦意乱。
一点用没有。他的口吻仿佛万分嫌弃,吃吧,你的最爱,吃了别哭了。
白筱铃看着怀里的苜蓿草,眨了眨眼睛,眼泪珠儿挂在浓密的睫毛上,不知怎么,心中平静了下来
车程的后半段,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个默默开车,一个默默吃草
回到家,白栎把车停进自家车库,然后看向身边的白筱铃,她已经没哭了,青草对她而言不仅能解馋,更能解压,从小到大,但凡遇着点儿什么事,她总会抱一堆草把自己关房间里,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吃。
白栎从白筱铃怀里捡了一根草,放进嘴里嚼几下,嗤了一声:怪味儿。
他叼着剩下半根草下车,绕到汽车另一边,拉开副驾车门,对白筱铃说:周一去把离职手续办了,家里又不是缺钱花,起早贪黑去上班也不知道你图什么。
白筱铃幽怨的看他一眼。
她的养父母非常富裕,为子女留下巨额遗产,不仅包括姐弟俩居住的这栋漂亮别墅,还有信托基金和一些房产,哪怕子女一辈子不工作,生活也能安枕无忧。
白筱铃被领养时已经12岁,只在这个家里住了六七年,养父母就双双意外去世,所以,她对这个家其实没有多少归属感,更无法理直气壮的把养父母的遗产认为是自己的。
她有手有脚,完全可以工作养活自己。
她只是没想到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会遇到这种事。
白筱铃觉得不公平,语气难过: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提离职
嘴里虽然这样抱怨,但她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只是心里难免委屈,明明受伤的人是她,为什么要躲起来的人也是她?
能把那种人招进来当领导的公司,估计就是个臭屎坑,有什么舍不得走的?呆久了不怕自己被熏臭?白栎厌恶说道。
他想起这事就怒不可遏,只是不想当着白筱铃的面表露出来,免得吓着她,自己心里默默盘算怎么报复对方,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物理加化学双重阉割,让那家伙生不如死。
白筱铃想到又要在一个新环境重新适应,就忍不住叹气,其实下一家未必比这家公司好,每个公司都有形形色色的人
白栎打断她:别人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委曲求全,你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工作不开心就换,换到开心为止!
白筱铃:
她委曲她委曲求全,当然是为了融入这个社会啊。
身为异族,想要生活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努力工作,用心生活,稳固自己的社交圈子,并且不惜压抑自己的本性,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在这方面,席臻是个高手,他用了一种让自己比较舒服的方式融入群体,在社交中游刃有余,而她还处于跌跌撞撞的摸索中,分寸和距离都是需要学习的科目。
席臻教她隐藏自己,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