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夕。」
那晚,山夆憂傷的眼神縈縈繞繞在她夢裡,在她心頭。
「妳可知道,從以前我便萬分希望,妳我只是鄉里一介平凡人,不用一步忍著生離,再一步,又憂著死別。」山夆向她伸手,萬分溫柔地笑道:「寧夕,妳說過天地之大,終有一處能容身,這處,若是地門,妳來不來?」
星寧夕淚濕了臉,想開口卻說不了話,他們早就不可能了,他為何還在說這些。
門聲響了響,一人敲了房門,跨了檻進來。幽沉夢境疾然消逝,她驚醒了來,心緒還未能平復,卻見來人是夜闌。她青著臉涼涼道:「你來做什麼?」
「難得那看門的不在。」夜闌笑了笑走上前,落坐床沿,淡淡一笑。「用不著每回見我便這般板著臉,妳的傷藥該用得差不多了,我拿新的來。瞧妳這臉色,還真差得很。」
星寧夕微微朝床裡一退,別過了眼。「我這傷好得差不多了,怕是用不上總長那貴重的藥,你還是拿回去吧。」
夜闌哦了聲,歪著頭,興味盎然地瞧她:「是麼?我怎地聽羽竹說堂主日日換止血的傷藥,你那口子,一動便要淌血?」
羽竹,怪不得他什麼都知道。星寧夕低下頭,淡淡道:「那麼,那藥浪費了可惜,總長還是先請回吧。要讓堂主知道你來這兒,定又不快。」
這女人倒懂拿洛青搪塞他了。夜闌前傾身子,一笑:「妳用不著堂主堂主的壓我,你道我當真怕他?我若霸道些向他要了妳,他怕是要割愛的。」
「你!」這無恥之徒,這時候還要惹她。她煩怒得血氣當胸,靈秀的臉一陣青白:「總長還請自重。」
夜闌見惹了她氣,倜黨笑了笑忙按捺她:「行了行了。別這般咬牙切齒,當心傷口發疼。」他斂了歛神色,想起自己所為何來,又道:「妳那傷口有些蹊蹺,讓我看看。」
看看?這女孩子家傷口豈能他說看就看,星寧夕連忙搖了頭,又警戒一退。
夜闌並不理會,這身子早也讓他瞧淨了,他倏然伸手一扯,半開了她衣襟。光是隔了層紗布,已能見著血色淋漓且透著黑氣的劍傷。
星寧夕一驚一退猛然扯痛了傷,惱中恍然煞白,她眼神一暗,倏然奪過夜闌腰間長劍,殺著遞出連連刷向夜闌。
夜闌不料她忽然動手,急急一退撞翻了邊櫃,又落了一地茶杯藥瓶。星寧夕並不停手,起身落地,劍一揚,直朝他用力刺去。夜闌一掌架開,劍便嚴嚴釘進了牆裡。
「妳?」夜闌著實驚訝她這不管不顧的狠戾神色,彷彿再不認得他一般。
廊外急響腳步聲,房門又開,洛青疾入了房,後邊兒還跟了個忽和。洛青見狀著實楞了眼,詫異喊道:「寧夕!」
聞聲,她眼裡兇光退盡,煞時又復一片清明,漸漸又轉成驚訝與無措,她急鬆了手,連步向後退去。
「我。」她眼眸無辜地在夜闌與洛青身上輪轉,半晌忽然意識自己衣衫凌亂,伸手拉上了讓血染紅的衣襟,踉蹌退坐在床沿。「我不是有意的。」
洛青急走上前,向夜闌落了個責備眼神。他坐上床沿,盯著星寧夕染血殘亂的衣衫,要她斜靠著,又自桌上藥盒,翻揀了塊傷布。
忽和走至床邊,尚一臉帶笑,道:「沒聽青兒說過妳火氣這麼大,夜闌又惹妳了?」
夜闌拔下長劍,收劍入鞘,向忽和與洛青一揖。他微微皺眉,卻看不出怒氣,深沉神色之間顯得有些憂心。?「那傷有異。她想殺了我。」縱是先時星寧夕向他揚劍,也不曾有那般鬥狠的眼神。
忽和挑眉咳了一聲,道:「嗯,莫不是你又想輕薄人家姑娘。先出去吧。我瞧瞧丫頭。」
夜闌又瞧了眼星寧夕,也只得一揖,轉身出了房門。
這自忽和來抵南城,還是頭一遭見他,星寧夕不自覺想要起身行禮,讓忽和揮揮手阻了。「坐著吧,別動。」
「忍著。」衣若不在,洛青將且在她傷處按上紗布止血。
「我自己來。」她想接過紗布,手才一動便讓洛青握了住。「妳怎麼自己來,別動。」洛青說著,又替她自外捆起傷帶。
見洛青紮著傷臉色憂沉,她不安地解釋道:「三哥我不是有意的,我雖不喜夜闌總長,四哥的話,也是好好記在心裡。」她方才腦中一片黑,待得清醒,劍已抵在牆上。
「我知道,別在意。」洛青見她像個犯錯的孩子,微微遞了一笑安撫。他自然曉得並非她有意,是以又更為憂心。
「丫頭。」忽和揣摩著她神色,思量道:「青兒說妳受了幻劍之傷,五六日仍收不了口,我替妳瞧瞧。」
洛青紮牢了傷帶,微微讓開了些。
「坐好了。」忽和說著,便催勁往星寧夕前胸輸去。厚沉如石的暖勁一入體,她頓覺鬆弛舒坦,如沐春風。唯獨左胸傷口下刺痛異常,暗自湧動的氣勁,發狠推巨忽和。
星寧夕一驚,不自覺想運氣挽勁,三道氣勁相抵立時震得她傷口湧血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