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邑城。
西門府邸,前院。
今晚的氣氛很不尋常,風吹得特別急嘯。
西門景藍面色凝重的端坐在大廳中,身邊桌上擺著一把長劍,靜靜看著門外。
廳門外的院落中有十幾名持刀壯丁,個個面對著大門,擺出嚴陣以待的架勢。
後院,以品字型排列著三棟小院落。
西院落住著西門景藍的胞妹,西門景虹。
她秀外慧中,動靜皆宜,雖說今年也才十五歲,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邑城出名的大美女。吸引當地許多大戶人家,爭相請媒婆上門提親。事關唯一妹妹的一生幸福,西門景藍絲毫不敢大意,經由多方考量,最後選定一戶殷實人家。
他說:「這個好!虹兒若嫁給項府的二公子,當真是天作之合也。」
紀敏芝一聽,眉頭一蹙,很委婉地說道:「藍哥哥!聽聞這位年值十七的項二公子,人品是不錯,也很有志氣。只是人家少小便離家,一直在外闖盪,實踐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偉大抱負。聽說項二公子為人豪爽,放蕩不羈,目前在京城謀職。曾經放話說,男兒志在四方,何愁無妻。得等他闖出一番作為,才要風風光光娶親。且咱們又未徵詢虹兒的意思,這便做下決定,你不覺稍嫌匆促嗎?」
「啍!」西門景藍將端在手中的茶杯重重放落案上,臉色不是很好看地說:「聽妳言下之意,莫非怪我欲將虹兒推入火坑?我在外奔波,辛苦養她十幾年,縱使沒將她捧在手心,可也未曾讓她受過半點委屈吧?難道我一點情份都不顧嗎?」
重話都出口了,紀敏芝很了解夫君的脾氣,不敢再置一詞。西門景藍卻不容有人挑戰他一家之主的權威,又說道:「項二公子是怎樣的一個人,普天之下沒人比我更清楚。妳高興也好,不情願也罷,一切我說了算數,這門親事便這麼定了!」
定不下來的是門外呼嘯的狂風,不時從門縫中擠將進來,吹得燈罩裡的燭火搖擺不定,時明時暗狀似要熄滅一般。弄得春桃心神難寧,聽見身邊離得最近的那扇窗戶被風吹得咯咯響時,就忍不住轉頭查視一眼,深恐風會吹開窗戶灌進來。
從懂事以後,她才曉得自己是西門景藍買來服侍西門景虹的貼身丫鬟。
可是春桃完全記不起來,自己三歲時被養母帶到西門府邸的情況。聽說養母從一名管事手中接過兩個金元寶,樂不可支地蹲下來,對著春桃說:「小桃子!從今以後,這座大宅院就是妳的家,三餐管保讓妳吃飽飽,再也不用跟著娘挨餓,開不開心呀?妳千萬要記好來喔,人家叫妳做什麼,妳只管照著做就對了。不然的話,惹得主子不高興,小心把妳賣到那個去!」她抬頭瞄一眼那名管事的,再轉回來繼續叮囑:「反正妳要是不想被糟蹋,乖乖聽話就對了。娘走了,拜拜!」
跨出大門之前,她還依依不捨地特別轉頭,笑咪咪地送給春桃一個飛吻!
春桃楞楞看著,沒有嚎啕哭鬧,只是流著鼻水,一臉茫然無助的樣子。
「那肯定是因為我內心很惶恐,不曉得自己是否能做到養母交代的,『人家叫妳做什麼就做什麼』,一定是這樣錯不了的啦,小姐!」春桃以事後諸葛的聰明,來推測自己當時的心情,很開心將剖析的結果,很坦然地與西門景虹一起分享。
她說:「我當時也才六歲,且人又不在前院。妳認為對的話,那多半不會出錯。」
八歲時,春桃第一次坐在小姐旁邊,左手拿著一塊被兩個圓形框架固定住的白色絹布,右手拿著一根先前費了好大勁兒才穿過線頭的細針,很不習慣地撒嬌道:「小姐~你弄那麼快,人家怎麼跟得上!而且這針又那麼小,很難使的啦!」
「這是女紅的一種,叫做刺繡。春桃!妳不用急,靜下心來,跟著我慢慢學,先將針這樣刺下去。小心喔,不要刺到放在繡布後面的手指頭」西門景虹對著一方架高的繡布,一邊很嫻熟地下刺上拉的穿針引線,一邊很有耐心的教授。
春桃粗手粗腳就是沒耐心學,賭氣說:「拿筷子學吃飯,我不用人教就會了。」
西門景虹噗嗤笑出來,恬靜地說:「刺繡是細活,哪可能一學就上手,這是難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