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奥克维尔前往多lun多国际机场,再飞回上海,距离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17个小时。
刚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一条条短信接踵而至,最后一条显示时间是五个小时前,内容是抢救无效,节哀。
仲平也从自己的手机上得知了消息,他托了缓缓下蹲的陈霏一把,沉声道:节哀。
陈霏蹲在地上,不可置信,她咬着指甲,耳朵里嗡嗡地响。登机前还在抢救的,登机前还在抢救的
这里是上海啊!姑妈那么有钱,医疗那么先进!一个车祸怎么就救不回来了呢?
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闹哄哄地前往机场摆渡车,陈霏神色木然,喃喃自语,怎么会呢?这是城里啊
仲平把她挟在怀里带着走,先回去。
坐上摆渡车,她突然浑身一震,开始翻短信。小玉发了详细的事故说明,大段大段的文字看得她眼花,只认出隧道卡车逆行正面抢救这几个词语,她费劲地想把这段文字理通顺,可是越理越糊涂,屏幕上的字开始模糊成一团
眼见她的手颤得拿不住手机,仲平握住她的手腕,先别看了
去医院的路上,陈霏一直默默地靠在他肩上,无声地流泪,快到医院时,她说:我爸妈也是被车撞的,不过在乡下。先用三轮车送到县里,县里医院说他们治不了,派了救护车送去市里。然后市里检查了,说早来两个小时还有救
陈霏坐直了,看着越来越近的医院红色十字标志,我是丧门星,终于把家里人都克死了上次姑父也是
仲平在出租车司机惊悚的眼神中付了钱,拽住目光涣散的陈霏。她愣愣地看着摁着喇叭和她擦身而过的汽车,好像是挺容易出车祸的
仲平抿了抿嘴,最后把她圈在怀里走的,看路。
她在医院见到了姑妈的遗容,从狭窄的格子间拉出来,青白僵硬。
她大哭了一场,然后从离开太平间的那一刻起,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不哭不闹,了无生趣。
仲云霆要处理陈琇的身后事,嘱咐仲平看紧她,很怕她会想不开。
陈霏回到家里,直接去了姑妈的房间坐着。
这里还保持着原样,没看完的杂志就放在顺手能拿到的地方,茶几上,姑妈最爱的玫瑰还盛开着,没有一点颓败
好像还等着房间的主人能随时回来。
陈霏就躺在那张椅子上,看着外面的月亮发呆。冷白的月光从窗户里照下来,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仲平安静地坐在一旁,他没有开口,但眉间紧锁,并不安稳。
直到外面有汽车驶进,他站起来看了一眼,是他父亲回来了。
陈霏,你该吃点东西了。
没有回应,他叹口气,还是去喊小玉送晚饭过来。
小玉悄悄进来,放下晚饭,不急着喊她吃饭,却蹲在她身旁,陈霏小姐,夫人的死有问题。
陈霏眼睫一颤,终于有了反应,视线开始聚焦。
小玉把昨天的事仔细讲了一遍,重点在姑妈出门之前。
夫人收到了一个信封袋,然后就特别着急地要出门,还让我把她的港澳通行证找出来,可她昨天的飞机是去浙江的,根本用不着。然后也等不及司机回来,就自己开车去了机场。交警检查了现场,说夫人没有系安全带,行车记录仪里还拍到夫人神情焦灼,不停在打电话,所以再看到逆行的卡车后没有能及时避让。逆行的卡车自然是全责,可我总觉得那个信封袋也有问题。
苍白的嘴唇有些发抖,信封袋里是什么?现在在哪儿?
我摸着像照片。小玉谨慎道:我怀疑这个信封袋就是因为它现在不见了
陈霏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小玉,你确定?
小玉点头,我确定。夫人出门的时候手上是拿着那个袋子的,可是我清点遗物的时候,没有。而且,先生和郑管家是最先去医院的,只能是他们先拿了。
信封里的信息到底是什么,它跟姑妈的死有关系吗?如果有,警察不可能没发现。如果没有,他们为什么要藏起来?
陈霏从躺椅上坐起来,这太奇怪了
不等她思考出什么结果,小玉又道:我还听说夫人的遗嘱改了,可能要有一半会留给先生。
什么时候改的?
夫人中途清醒过一次。改遗嘱时只有先生和医生在场,我是听到先生跟律师通电话才知道的。具体的,只有等律师来了。
藏起来的照片?被分割的遗产?
陈霏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抱着手臂摩挲了两下,姑父在楼下吗?
小玉说是,你就算是一半应该也不少,别跟先生硬顶啊
她是被雇来照顾夫人的,夫人对她一直很好,现在夫人去世了,她应该也快被遣散了,所以才敢把这些疑点都讲出来。
夫人总还有些情分在,你出国读书总还是要靠着先生的。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只